圖文/鏡週刊
如果有時光機,你會想去看哪段時光?
大魔神:
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過去沒有什麼好留戀的,我不會想回去看。雖然我喜歡科幻片,好奇未來的樣子,但這個世界就像蝴蝶效應一樣,改變一件事,就會一連串的改變,未來就等來了再說吧。
臉上是雪白的粉底,點綴幾顆黑鑽,眼睛是血紅色的角膜變色片,頭髮綁上各種塑膠片,網友稱她「大魔神」,有媽媽帶著小孩走過去,連忙把小孩的睛睛摀住:「不要看,晚上會做惡夢。」有的人則是尖叫,還有高中女生被嚇到哭,大魔神隔著厚厚的妝努力擺出無辜的表情:「我什麼都沒有做啊…他們這些反應,我覺得有點阿雜(心煩)。」
最讓大魔神氣憤的是:「我常被捷運拒載,有次還跟站務人員吵了一個多小時。」根據捷運運輸法規定,站務人員可以依民眾檢舉,以妨礙風化等理由拒絕乘客,那怎麼辦?「站務人員叫我去搭公車,因為公車沒有拒載的規定…難道一個顏面受傷的人要搭捷運,我也可以檢舉他樣子太嚇人,要求捷運局拒載嗎?」
這就是做自己的代價,要不時對抗外界的眼光。大魔神向我們展示一張10年前的舊照,那是流行雜誌的街拍單元,雜誌編輯在西門町捷運站外拍她的照片。大魔神戴著防毒面具、皮褲、誇張的妝髮:「十年前,大家反而不太在意我這種打扮,也沒被捷運拒絕過。」她笑自己現在若戴防毒面具上捷運,一定會被當成鄭捷了。這種恐慌還有地區性差異:「台北很多人申訴我穿這樣,高雄、台南的店家卻因為我穿得不一樣,特別請我吃東西。」
大魔神逛街、吃飯,有時連倒垃圾也會以獨特的打扮出門:「我喜歡科幻片,第一次看到《第五元素》就被深深吸引。」她的打扮受科幻片、cyber文化影響。她從小不愛粉紅色、可愛飾品,喜歡恐怖小說:「我小時候很普通,不是什麼特別的孩子。」普通的孩子只有在虛構的魔幻世界裡,才是萬中選一的哈利波特。
她在台中長大,從小父母離異,跟著奶奶長大:「我的家庭比較沒什麼溫暖…後來,青春期算有點叛逆吧,開始蹺家蹺課。」她一心想離開家,16歲就搬到台北,「也沒有工作,就一個人上來了。」
身處異鄉,她並不害怕,也不孤單,因為這是做自己的開始。她迷日本視覺系樂團,認識一群跟她一樣熱愛特殊打扮的朋友。她興致高昂地描述一種特殊的打扮「異色姬」,是將全身塗滿顏料的裝扮:「我很想試這個,但這個太費工了,而且台灣都沒什麼人在玩。」語氣有些感傷,年輕時,一起打扮的朋友都因工作、婚姻回歸一般人生活,「有時候覺得一個人玩沒意思,也有點想放棄了。」神獸青鸞找不到同伴,最後只能對著鏡中倒影跳舞。
她在台北當過服飾店店員,賣過自己做的手工飾品,還當了2年做木門的工匠,但不論做什麼,她都堅持自己的風格:「做木工不可能穿這樣,但我一定還是會染髮、刺青、穿環,同事還是覺得我怪吧。」至於家人,因為感情淡漠「他們很保守,我不想被念,反正一年只回家幾次,就穿一般一點。」家人至今沒看過她「做自己」的模樣。
不過,她現在不孤單了。幾年前到運動中心射箭,一身奇特的打扮反而吸引射箭教練攀談:「他覺得我很特別。」教練後來成了她的丈夫,而大魔神並沒有像她的朋友們為了婚姻而變得「正常」:「他和他的父母都很能接受我這個樣子。」她的婚紗照便是:正常的新郎配上一個畫了骷顱妝的新娘。
她現在有一個5個月大的女兒,「我本來擔心生小孩,要放棄自己喜歡的事,不能再穿成樣…但如果一個人不能做自己喜歡的事,那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了。」不怕自己的小孩被嚇到嗎?「我會從小教育她,世界有不同的人,妳不必變成跟她們一樣,也不必討厭她們。」
小孩長大後的家長會,妳也會穿這樣去學校見老師嗎?大魔神語氣柔軟了一些:「如果女兒真的覺得很丟臉,我會低調一點,但還是會保有個人特色。」她說,當了媽媽之後,會更在意未來,所以關心環保,也關心婚姻平權,要讓每個與眾不同的孩子都能自在做自己。對她來說,未來不再只是虛幻的科幻世界,而是女兒長大後要面對的現實世界,全身暗黑打扮的「魔」,頓時有些溫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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