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睽違60年全新中譯本!《白鯨記》作者200歲冥誕,台灣聘翻譯名家陳榮彬推出全新中譯典藏版。(圖/聯經出版提供,下同)
記者林育綾/綜合報導
美國長篇小說《白鯨記》被譽為「最偉大的作品」之一,自1851年出版以來影響深遠,甚至是知名品牌「星巴克」的命名來源。而中文翻譯本發行以來距今60年,適逢作者梅爾維爾200歲冥誕,聯經出版社特別聘請翻譯名家陳榮彬,以全新譯本推出典藏版,讓更多讀者見證亞哈船長與大白鯨莫比敵的海上傳奇!
《白鯨記》可說是文學史上不朽的巨作,影響和啟發了各界人士,例如美國前總統歐巴馬「最愛的詩人」巴布狄倫曾獲諾貝爾文學獎,就是受到該著作而激發出創作靈魂;知名品牌星巴克咖啡(Starbucks Coffee)更是因為《白鯨記》中愛煮咖啡、喜好自然的大副 Starbucks 而命名,還有《星艦迷航記》與《海賊王》等創作,也都從中取材、命名或作為靈感來源。
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福克納也曾說過,「看完《白鯨記》,第一個想法是希望這本書是我寫的!」而英國知名小說家暨評論家毛姆也稱讚,「《白鯨記》是美國文學代表作,它的地位勝過愛倫‧坡與馬克‧吐溫的作品!」
梅爾維爾(Herman Melville)被譽為「美國莎士比亞」,今年8月1日適逢他的200歲冥誕,聯經出版社也力邀翻譯名家陳榮彬,推出睽違60年的全新中文譯本,在7月以雙面書衣典藏版亮相。
《白鯨記》主角伊什梅爾厭煩了陸地上的枯燥生活,決定到海上冒險,他在旅店中認識了來自南太平洋科科沃科島、當過捕鯨船魚叉手的食人族王子魁魁,兩人一見如故成為好友,一起登上「皮廓號」。「叫我伊什梅爾吧。」故事以捕鯨船水手伊什梅爾這句舉世聞名的開場白作為開頭,接著開始重現船長亞哈追捕大白鯨「莫比敵」的歷險過程。
在一次捕鯨過程中,亞哈被一隻名叫莫比敵的抹香鯨咬斷一條腿,從此決心一定要捕殺莫比敵,他對水手承諾,最先發現那隻白鯨的人就賞一枚金幣。這份執念使他不顧大副星巴克的勸導,也無視拉結號船長驟失愛子的傷痛,執意在滔滔巨浪中與莫比敵一決生死,終於將一整船人帶往地獄。最終只有伊什梅爾能夠告訴我們,這個漫長而驚險的故事:一個關於大海、人性的故事,呈現出人類對抗大自然的過程。
《白鯨記》結合了虛構與寫實兩種寫作手法,梅爾維爾用敏銳和感性的視角社會,通過小說來表達自己對整個社會生活和人類心靈的思考與評價。
譯者簡介
陳榮彬:國立臺灣大學翻譯碩士學位學程專任助理教授,曾三度獲得「開卷翻譯類十大好書」獎項,近作《昆蟲誌》獲選2018年Openbook年度好書(翻譯類),已出版各類翻譯作品50餘種,近年代表性譯作尚包括海明威經典小說《戰地鐘聲》,還有《火藥時代》與《美國華人史》。曾任第41屆金鼎獎評委。
譯後記(節錄自2019年聯經出版《白鯨記》,陳榮彬撰文):
《白鯨記》第一個中譯本的出版背景
在介紹曹庸之前,必須說明一下他的譯本的出版背景。據大陸學者鄒振環在《二十世紀上海翻譯出版與文化變遷》一書中所言,一九四九年之前上海的翻譯出版活動蓬勃發展,中共掌政後於一九五○年九月召開了「第一次全國出版工作會議」,隨後即將群益出版社、海燕書店、大孚出版公司合併成立公私合營的「新文藝出版社」,於一九五二年成立編輯部,五四年又有更多出版社併入。而且這樣的合併趨勢在上海持續推進,原本三百多家出版社減為十家,而且分工明確,新文藝出版社專門出版翻譯文學書籍,而且因為政治正確的問題,在中美持續交惡(當時仍在打韓戰)的情況之下,能獲得翻譯出版的美國文學作品相對較少,而且主要是馬克.吐溫(Mark Twain)、徳萊塞(Theodore Dreiser)等社會問題意識較為明確的作家,因此《白鯨記》第一個中譯本能在一九五七年由上海新文藝出版社出版,很大程度上得力於其內容不帶種族歧視色彩(甚至反種族歧視),並且主動揭露社會壓迫的問題,讀者可以明顯感受到梅爾維爾筆下的皮廓號彷彿美國社會的縮影,除了船長、船副等白人角色,幾位魚叉手魁魁、塔許特哥、大狗分別是島國野人、印地安人與黑人。據統計,整本小說中三十位水手的國籍總計有十八個。所幸曹庸在一九五五年就完成譯文初稿,經過三次修訂後於一九五七年就出版。不久後,大躍進、文化大革命等政治活動接連席捲中國(事實上百花運動已於一九五六年展開,大批藝文界人士遭打成右派),許多知識分子都慘遭下放、批鬥,或許再晚一點他就沒機會翻譯,而《白鯨記》第一個中譯本能否順利出版,也會充滿變數。
第一位中文譯者曹庸
曹庸原名胡漢亮(一九一七-一九八八),是廣東汕頭人,後來前往上海讀書與發展。中國大陸易幟後,於一九五三年獲調前往上海新文藝出版社擔任外國文學編輯,後來也擔任過上海譯文出版社的外國文學編輯,並且翻譯過許多英文文學作品像是喬治.愛略特(George Eliot)的《織工馬南傳》(Silas Marner),海明威的短篇小說〈雨中的貓〉(“Cat in the Rain”)、〈殺人者〉(“Killers”)、〈一個乾淨明亮的地方〉(“A Clean, Well-lighted Place”)等等,不過最有名的當然是梅爾維爾Moby-Dick的第一個譯本《白鯨》。曹庸之子孫予(本名胡南榆)也是個知名譯者,譯有哈代(Thomas Hardy)的《還鄉》(The Return of the Native)與綏夫特(Jonathan Swift)的《格列佛遊記》(Gulliver’s Travels)等等。翻譯Moby-Dick的過程中我常常有個問題浮現腦海:在前網路時代,曹庸到底是怎樣翻譯這一本充滿航海術語、《聖經》典故、哲學思考、海洋科學知識的天書?他的參考資料都是哪來的?總計翻譯了多久?曹庸已經仙逝三十一年,這些問題恐怕將會永遠成為未解之謎。
翻譯哪裡難?
為了解決上述難題,我在翻譯時主要是使用美國作家Margaret Guroff所整理好的文本(以美國的初版Moby-Dick為基礎,參考後面的一些不同版本)以及注解,全都可以在Power Moby-Dick網站上取得;另外,美國作家Evelyn C. Leeper的網站 所提供的注釋與詮釋也幫了我不少忙。但這些都只是知識性的難題,同樣令人為難的還包括這部小說的全部一百三十五章有長有短,短則幾十個英文字,最長則是近八千字,很難調整翻譯工作的節奏,而且小說使用了戲劇、詩歌、散文等各種文體,還有大量對話內容必須根據講話者的個性調整語氣。這本小說不只是一部文學巨著,裡面也有許多令人讚嘆的哲學思考,例如第七十三章提及:「本來皮廓號一直都是向右傾斜,因為掛著抹香鯨的頭,如今兩邊都掛上鯨頭後,船身又再次恢復了平衡。只不過,我想你應該也很清楚,船身背負的重量可不輕啊。皮廓號就像本來掛著哲學家洛克的頭,往右邊偏,現在掛上康德的頭之後,又往另一邊偏過來了。只是情況非常危急。有些人總是想要努力維持船身的平衡。噢,你們這些笨蛋!把那些鯨魚的頭、哲學家的頭都往海裡一丟不就得了嗎?如此一來,你的船身又可以輕飄飄地保持平衡啦!」洛克是英國經驗主義哲學(Empiricism)的代表性人物,而康德則是歐陸理性主義(Rationalism)大家,主張先驗知識的存在,或許梅爾維爾是暗指我們必須在經驗與理性之間保持平衡?但幽默的他甚至還叫大家「把哲學家的頭都往海裡丟」,這樣就不必煩惱啦!像這種集合了哲思、比喻、幽默等各種元素於一處的段落在書中俯拾皆是,這或許是過去一百六十八年來它能獲得許多文學名家欣賞的最大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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