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MUZIK
還記得小時候最喜歡和兄弟姊妹圍著爺爺奶奶聽故事,或者窩在圖書館大嗑《孫叔叔說鬼故事》的系列叢書。長大後,這些童年時在腦袋中活靈活現的想像,都成了現在的靈感糧食。回想起來,有多久沒有坐下來好好地聽一場故事呢?一場鋼琴獨奏會又如何與故事有關呢?襯著萬聖節的氛圍,鋼琴家嚴俊傑與金馬影后張艾嘉,將聯手以音樂、以說戲、以雙投影視覺設計,將浪漫時期音樂家們的「床邊故事」演給您聽,有淘氣的小精靈、有渴望愛情的水妖與死神、也有在墓地踴躍的骷髏,一場老少咸宜的不恐怖「鋼琴劇場」音樂會。
「我想我聽見/朦朧和聲說著魅惑夢囈,就在我的附近,散布呢喃私語,宛如悲柔的歌聲斷斷續續⋯⋯」——布魯紐〈兩個精靈〉
▲身為金馬影后、導演、編劇、歌手,才女張艾嘉為音樂會演出排練錄音,專輯將於演出當天釋出。
破曉之前的曖與魅
由四個鬼怪故事與故事中渴求未果的愛情為主軸,因為一切皆發生於黑夜,張艾嘉賦予音樂會英文副題為「Before the Sunrise」,並替換「魅」字來指代故事的主角們。第一個出場的為《仲夏夜之夢》中的精靈,這齣充滿魔幻色彩的童話式喜劇,搭配輕盈靈動的鋼琴演奏為音樂揭開序幕,接著進入名列20世紀技巧最困難的鋼琴作品之一——拉威爾《夜之加斯巴》(編按:直譯為《夜之惡魔》)。以法國詩人路易.貝特蘭(Louis Jacques Napoléon Bertrand)的散文詩集為靈感創作,今年恰為這部作品首演110週年。水妖於迷濛婆娑的露滴中現身,在波光中唱著歌,哀求一位凡間男子的愛情,最後獻上戒指。拉威爾似是將演奏者化為聲音的畫家,以鋼琴的顫音將水妖的嫵媚與心碎潑灑地惟妙惟肖。第二曲直接步入刑場——〈絞刑台〉,從頭到尾固定而持續的八度音,托出詩中魂魄迴盪的景象、屍體的氣味與陰森詭異的氛圍。第三曲描述令人毛骨悚然的惡魔史加波(Scarbo),困難度居三曲之冠,神經質的主題音型、倏忽間飛天鑽地的音樂特質表現,皆為鋼琴演奏的看點。
得不到的愛情之軸線,以李斯特依三首佩托拉克的十四行詩所譜寫的鋼琴曲最為純粹而熱烈。青年佩托拉克自從於聖克萊爾教堂中邂逅美麗而神秘的已婚女子蘿拉,便深深觸動佩托拉克,一生為蘿拉寫下了300多首十四行詩。嚴俊傑說道,「詩裡用了很多很有意思的對比,也用大自然的山岳河水來歌頌這個女子的美麗。」李斯特以音樂再現佩托拉克的愛情,配合影后入木三分的現場詩作表白,有別於以往單純音樂演奏的呈現,增添李斯特作品內涵的立體度。
音樂會以先說戲、後演奏的形式進行,直到壓軸的鬼故事李斯特《蕾諾兒》(鬼新娘),音樂與說戲匯流,一齊演出。這部作品於7年前,由嚴俊傑與張艾嘉原班人馬進行中文版臺灣首演,最初在臺灣演出4場,後來也在上海簡單生活節巡演,轟動兩岸三地。張艾嘉說道,「自從做完《蕾諾兒》的演出以後,我就愛上了這種所謂的這種朗誦(recital)的聲音表演。」鋼琴伴奏在客廳朗讀戲劇的作品為19世紀、尚未有電影的時代相當流行的娛樂形式——就像當時的人們聚在家裡演出的電影或話劇。至今,在當代鬼才導演提姆波頓的電影《地獄新娘》中,即引用許多《蕾諾兒》片段作為配樂。進入劇場的觀眾們,除了能重溫電影的驚悚與精彩,亦如走入副有現代感的19世紀懷舊場景中。
▲鋼琴家嚴俊傑活躍於國內外樂壇,與張艾嘉共同呈現之「曖魅」,為其鋼琴獨奏會之全新表現。
一種鬼,十種詩
為了呈現「曖魅」的主軸,繁重的超技曲目皆為鋼琴家嚴俊傑親自安排,他笑稱自己拿石頭砸自己的腳,「但我很期待張姐會怎樣以水妖的樣貌現身,或許撐著一把傘,或者幻化成水精靈出現在音樂廳。」整場音樂會之原文詩作,皆由著名樂評家焦元溥操刀中譯。樂迷若曾觀賞過先前張艾嘉與NSO合作的《仲夏夜之夢》、或「愛聽秋墳鬼唱詩:音樂鬼故事」等室內樂形式演出,相信必然懾服於影后的聲音演技、與中譯詩詞的貼近度。如焦元溥所言,「我們並不是特別喜歡鬼怪故事,而是著迷於創作者無邊無際的想像力。」畢竟,10位作曲家寫聖歌,聽起來可能大同小異;10位作曲家寫魔鬼,結果多半天差地遠。令焦元溥敬佩的,更為影后對每場演出的創新,並非承舊再演,而是從頭來過。「把自己當成新手,再度審視每一個細節,然後又提出相當不同的詮釋。」《蕾諾兒》的第二次演出稍微改動幾句話的語調,驚悚可怕的鬼故事竟也成了一場淒美無奈的愛情故事。
這麼多樣的「鬼」,除了是生處現實的人們對空間中,另一維度的存在想像外,置於音樂會正中間之《骷髏之舞》一曲,嚇人的減五度音程更是直指死亡的核心:無論這一生您將如何度過,在死亡面前,眾生平等。嚴俊傑說道,「流行歌手們的演唱會都有非常炫麗的聲光效果,其實鋼琴獨奏會也可以跳脫原本的框框,以非常精彩的方式呈現。」因此,今年的嚴俊傑鋼琴獨奏會別出心裁,攏絡了各路好手,多媒體藝術家陳彥任(曾任今年7月國家交響樂團《藍鬍子城堡》之影像設計)、舞台設計陳慧與多媒體設計鄧振威聯手,必讓聽眾們感受「栩栩如生」的音樂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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