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家/占地7公頃「空總」身世與藍圖揭秘!台灣能不能想像一個全新型態藝文機構?

2019年12月23日 12:12

▲▼「空總台灣當代文化實驗場」(C-LAB)將打開30年封閉圍牆。(圖/空總台灣當代文化實驗場提供)

▲占地7公頃的「空總台灣當代文化實驗場」,會成為什麼樣的一個新型態藝文機構?(圖/空總台灣當代文化實驗場提供)

記者林育綾/台北報導

位於台北的「空總台灣當代文化實驗場(C-Lab)」近來因空間規劃計畫引發外界誤解和爭議,藝文工作者、建築師紛紛關注這座占地7公頃的公共建設。《ETtoday新聞雲》特別邀請文化部長鄭麗君親自說明,「空總」究竟要發展成什麼樣的機構?定位和願景是什麼?它既不是美術館,也不是劇場,台灣社會能否想像和迎接一個「完全新型態的藝文機構」,與華山和松菸等場域一起加入21世紀首都的「文化創新廊帶」 。

▲文化部長鄭麗君。(圖/記者林敬旻攝)

▲文化部長鄭麗君親自說明「空總」的定位和願景。(圖/記者林敬旻攝)

找回遺棄的歷史記憶

鄭麗君說明,從前文化部時常被賦予「幫忙活化閒置空間」的角色,多半只能用零碎的文化預算去辦活動,卻缺乏整體性的治理,當她看著一個個被閒置、荒廢的空間,例如菸廠、酒廠、紙廠、眷村,也看見了一個個「被我們遺棄的歷史和記憶」。「找出源頭」對她而言相當重要,為什麼空間被閒置?當決定讓空間重生,「我們要思考的是,每個空間有它的歷史脈絡和都市紋理,所以要想像它的『新生命』的時候,其實還是要回到它的歷史脈絡和都市紋理。」

鄭麗君重視的,不是急迫做出一個眼前的「亮點」來獲取眾人掌聲,談到「新生命」,她常常強調「靈魂」的重要,以及「以軟帶硬」的概念,同時也不忘看向更遠的發展趨勢。如同悉心孕育一個孩子,不僅僅是買漂亮的服裝為她套上,因為靈魂與血肉的形塑、內涵的養成才是核心;回到空間活化來說,必須先有「軟體組織」,才思考和規劃「硬體建設」的發展。

▲▼「空總台灣當代文化實驗場」(C-LAB)將打開30年封閉圍牆。(圖/空總台灣當代文化實驗場提供)

▲空總過去2年籌備「軟體組織」,同時與社會對話。(圖/空總台灣當代文化實驗場提供)

空總與國際組織合作

空總過去2年便是在籌備「軟體組織」,同時與社會對話、與國際重要組織合作、簽署合作備忘錄,例如跟法國龐畢度所屬的IRCAM合設了亞洲第一個「聲響實驗室」,擁有最先進的49.4聲道、360度聲響硬體設備。

鄭麗君說明,雖是最先進的設備,創作卻有「在地思考」,例如最近一部創作是將白景瑞導演在60年代所拍攝的「無聲電影」《台北之晨》,透過採集當代台灣的聲音,再透過林強重新創作,跟過去60年代的影像做了一次對話,這樣的結合與火花,讓龐畢度中心的IRCAM藝術總監跟他們的工程師專業團隊都非常興奮,透過跟C-Lab的合作,跟亞洲文化相遇,這種普世價值的科技藝術,可以跟在地故事充分結合,舉出這個例子,便是她在這2年看見如此趨勢。

▲▼ 空總法國龐畢度所屬的IRCAM合設了亞洲第一個「聲響實驗室」,最近一部創作是將白景瑞導演在60年代所拍攝的「無聲電影」《台北之晨》,透過採集當代台灣的聲音,再透過林強重新創作,跟過去60年代的影像做了一次對話。(圖/記者林育綾攝)

▲空總法國龐畢度的IRCAM,合設了亞洲第一個「聲響實驗室」,其一創作是將白景瑞導演在60年代所拍攝的無聲電影《台北之晨》,透過採集當代台灣的聲音,再透過林強重新創作,跟過去60年代的影像做了一次對話。(圖/記者林育綾攝)

8年計畫打造「國際級創新的藝文機構」

而空總今年11月也獲得行政院同意續辦,發展第二期計畫,將以8年為期邁向一個國際級創新的藝文機構,但這個大型的修整建計畫,在近日引發外界誤解及爭議。

她不否認這樣一個大型的計畫,需要很多時間來做規劃,因此並非如外界誤解的黑箱作業或即刻執行與動工,而是「會在接下來的2年內提出園區修整建計畫,讓行政院來審查核定;過程中的總預算及年度預算,也會依據文化部提報的新計畫併同報核,同時也希望能邀請建築界、都市計畫界、藝文界的所有朋友共同參與。」

對於外界質疑「僅有少數幾人決定」,鄭麗君鄭重澄清,「其實社會諮詢一直都在進行,我們在前期籌備階段,也召開過6場諮詢會,C-Lab也設有一些相關委員會,我們希望會再納入硬體方面,建築、都計背景的朋友,成立規劃委員會,希望透過大家的參與,一起規劃園區的硬體的修整建計畫。」

▲▼「空總台灣當代文化實驗場」(C-LAB)將打開30年封閉圍牆。(圖/空總台灣當代文化實驗場提供)

▲空總將發展第二期計畫,將以8年為期,邁向一個國際級創新的藝文機構。(圖/空總台灣當代文化實驗場提供)

空總的「身世」挖掘

在過去2年籌備的過程中,她也進一步瞭解空總的歷史脈絡跟都市紋理,是非常重要而豐富的。關於空總的「身世」,其實在日治時期是台灣第一個工業研究所,設在這的原因是旁邊有台灣第一個工業學校(前台北工專),戰後成為空軍總部。「經過這2年空總籌備期民間創作者進駐計畫的參與、調查、研究,把它的身世和歷史脈絡又做了一次梳理。」因此文化部也會持續進行瞭解及調查,未來也能適度融入空總的計畫裡。

鄭麗君還分享,在一次跨國的藝術工作坊時,有個法國藝術家竟然在空總裡發現一個木櫃,裡頭有個保險箱從未被開啟,打開後是一個家族的物品,有孩子的種痘紀錄、臍帶、信封,循著信封去查,原來是這個家族在博愛路開設一間專門販賣現代產品的商店,有當年最現代的電器設備、實驗室的瓶罐設備等。

「它像是一個時代的縮影,在那個年代的工業研究所,找到一個日本家族的文件、文物,他們是在當年開設販賣現代性產品的家庭,標誌的是那是個追求現代化、工業化生產的年代,所以他不同時代的脈絡,有它不同的歷史記憶,過去都是封閉的,跟我們都無關;但是現在開始,一個故事、一個故事被發現,因此這個活化必須被重新串連、整合,我希望這些歷史記憶,都能整合在未來新的C-Lab裡面,也可以被找到,所以未來空總也會有古蹟修復,會保留部分的點,讓這些歷史記憶能被乘載下來。」

▲▼「空總台灣當代文化實驗場」(C-LAB)將打開30年封閉圍牆。(圖/空總台灣當代文化實驗場提供)

▲「空總台灣當代文化實驗場」與華山、松菸,在21世紀成為「文化創新廊帶」。(圖/空總台灣當代文化實驗場提供)

21世紀「文化創新廊帶」

鄭麗君就「都市紋理」的面向繼續說明,空總在日治時期是工業研究所,而當時的「台北城」從北門到現在的松山,其實是台灣第一個現代化及工業生產的廊帶,包括北門、台北機器局,後來搬到台北機廠,空總身為工業研究所時,還有華山是酒廠、松山文創園區是菸廠,在20世紀時這是台灣第一個殖民者所設立的「工業化生產廊帶」。

但到了21世紀,已經逐步變成「文化生產」的空間,華山變成文化產業空間、松菸成為設計聚落、北部流行音樂中心將在明年開館、台北機廠也將轉型成為「國家鐵道博物館」,其實整體已經變成一個「文化創新廊帶」 。

因此對於空總,「我們設想他在21世紀首都的文化創新廊帶裡,重新回到R&D中心(研發中心)的角色,就像當年工業研究所是工業化的R&D中心,而它作為文化實驗跟文化創新的R&D中心,帶動、驅動台灣社會面向21世紀的創新,我們的軟硬體都會環繞在這個面向。」

▲▼「空總台灣當代文化實驗場」(C-LAB)將打開30年封閉圍牆。(圖/空總台灣當代文化實驗場提供)

▲空總將打開封閉數十年的圍牆。(圖/空總台灣當代文化實驗場提供)

新型態「文化實驗室」

空總的簡稱「C-Lab」,是一個「文化實驗室」的概念,試圖發展成一個國際級的文化創新機構,結合藝術、科技、社會三個面向,透過文化、藝術、科技的結合,文化創新也要帶動社會創新,帶動台灣面向21世紀文化創新的能量。

所以這2年其實也是在跟社會對話,「台灣社會能不能想像一個這樣完全新型態的藝文機構?」它既不是美術館,也不是劇場,也不是所謂的共同工作空間(co-working space) 育成中心而已,而是一個創新合作的網絡,有軟硬體和預算的支持。

最重要一個C-Lab構想,「就是我們希望它兩端開放,一方面創作端要向社會開放,不是只是邀請藝術家進來參與創作,也希望向社會開放,各界都可以提案,同時也會跨域邀請合作;另外一方面是向公眾開放,所有的文化創新不能關起門來做,也不是為自己而做,而是為社會來進行這個實驗。希望透過各種展演映的安排,向社會進行公眾的體驗跟對話。」

▲文化部長鄭麗君。(圖/記者林敬旻攝)

▲鄭麗君時常提起「歷史不是一個人往前走一百步,而是一百個人往前走一步。」(圖/記者林敬旻攝)

爭議也是與社會對話的過程

空總進入21世紀首都的「文化創新廊帶」,企圖扮演一個前所未有、與眾不同的角色,帶動台灣文化創新的能量,同時讓封閉數十年的軍事圍牆拆除、向社會打開,目前正在進行景觀工程,預計2020年2月仁愛路區段會先行開放。而空總整體的發展,逐漸獲得各界矚目和關注,無論是讚譽或爭議,其實也都能視為與社會對話的過程。

如同鄭麗君時常提起「歷史不是一個人往前走一百步,而是一百個人往前走一步。」她認為,在人們不斷參與、討論、對話、取捨、思辨後,最後形成共識,這就是民主價值的體現。

空總從靈魂的注入、到筋骨的建立,或許還有很長一段時間才能茁壯,才能開花結果,「新生命」的型態或許超乎你我的想像,卻可能以意想不到的姿態開展,透過社會的參與,也將成為台灣民主價值體現的證明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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