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政院日前公告台中市政府生煤管制自治條例無效，引發爭議。圖為台中火力發電廠。（圖／資料照）
行政院日前表示，已宣告《臺中市公私場所管制生煤及禁用石油焦自治條例》（下稱《自治條例》）部分條文無效，主要內容有三：其一是《自治條例》規定不再核發固定污染源生媒、石油焦使用許可證，其二是《自治條例》自行創設《空氣污染防制法》107年8月1日修正施行後未有的審查標準及展延許可條件，最後是《自治條例》要求107年12月31日起，抑制粒狀污染物逸散設施應以封閉式建築物為限。
簡單地說，行政院認為台中市議會制定的《自治條例》關於不再發給生媒及石油焦業者執照、要求業者減少燒媒、限定業者都應興建室內煤倉等事項之規定，牴觸法令，因此無效。看到這裡，讀者很可能會一頭霧水，不禁狐疑，上述《自治條例》的規定，都是有助於改善空污的措施，何以竟會遭行政院認為牴觸法令而無效？行政院的論點是正確的嗎？
以禁用石油焦而言，石油焦屬易致空氣污染之劣質燃料，已為不少國家所禁止，環保署甚至之前就曾公開表示，自107年7月起全國已實質停用石油焦，足認《自治條例》規定不再核發石油焦許可證，乃是符合世界潮流及我國實際現況之進步立法。但行政院認為《自治條例》剝奪人民申請石油焦許可執照權利而無效，豈不是變相鼓勵業者使用劣質燃料，讓石油焦有機會死灰復燃，根本視公共利益及市民健康為無物。
此外，行政院固認為《自治條例》自行創設新修正之《空污法》未有的審查標準及展延許可條件而無效，然而，以要求中火減媒為例，中市府環保局早於106年11月間，即依照《自治條例》之意旨，在中火的操作許可證上要求逐年減少生媒使用，中火在此前未曾提出任何異議，完全接受許可證記載逐年減媒之要求，已發生行政處分之規制效力，豈可因107年8月1日《空污法》之修正，而影響已發生之既存法律事實。更何況，依大法官釋字第592號解釋，基於法治國家法安定性原則，即便法令違憲，原則上都還是自解釋生效日起失其效力，則舉重以明輕，本次行政院宣告《自治條例》無效，豈能溯及既往？難道是要讓這段期間內因違規遭罰的業者能因此解套？此舉著實啟人疑竇。
再者，本件《自治條例》於105年制定後送行政院備查時，環保署於同年4月曾函覆行政院表示：「……許可證內容之審查、核發及生煤堆置方式係地方主管機關依裁量訂定自治條例據以規範……綜上，核認旨揭《自治條例》第3條第2項至第4項、第6條及第7條無牴觸《空污法》。」該函文中提到的第6條，就是限定業者都應興建室內煤倉之規定，何以行政院突於將近四年後宣告該規定自始無效？況且，不管是《空污法》或《固定污染源逸散性粒狀污染物空氣污染防制設施管理辦法》就此一事項並無修正，換言之，在所有基本前提都沒有變動的情況下，中央卻前後兩套標準，昨是今非，明顯違反行政自我拘束原則。
而行政院認為《自治條例》限定業者都應興建室內煤倉之規定違法的理由，是因該條例限定業者只能採取以封閉式建築物抑制逸散之唯一方式，與《固定污染源逸散性粒狀污染物空氣污染防制設施管理辦法》第4條規定可採取5種抑制方式之內容有所牴觸，所以自始無效。然而，《自治條例》之所以要求業者一定要興建室內煤倉，是因為這是防止露天揚塵最積極有效的一種方式，台中市依其地方環境之需要，縱然以《自治條例》另定較高之限制標準，實務上向來均認為並無牴觸中央法規（司法院大法官釋字第738號解釋及最高行政法院94年11月份庭長法官聯席會議決議意旨可參）。
台中市民長期飽受空污之苦，對於「用肺發電」早已深惡痛絕，中央政府本應思考如何與台中市政府相互合作，共同為維護台中市空氣品質，以及廣大市民健康齊心協力，孰料，近來卻與污染業者站在同一陣線對抗地方政府，令人不解！別忘了，人民是期許政府作為環境的守護者，而非污染源的護航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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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善植，臺中市政府法制局長，台灣司法人權進步協會榮譽會員。以上言論不代表本公司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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