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國樑(左)與詹斯敦(右)奇蹟巧遇後成為摯友,共同出書《千分之三的意義:兩位聽損兒爸爸一起攜手走過的成長路程》。(圖/聯經出版社提供)
記者林育綾/台北報導
台灣每年新生兒中,約「千分之3」左右機率有先天性聽力受損問題,而他們的孩子都遇到了。謝國樑自認一路順遂,從未有過慌亂到失去分寸,直到女兒小愛的耳朵確診極重度聽力受損,讓他徬徨到有段時間常躲起來哭,哭了100多天,在不知道向誰求助時,某天在雅文基金會電梯口被詹斯敦叫住,他坦承當下並不想被人知道自己的脆弱,差點要轉身離開,下一秒卻感激這奇蹟的巧遇,對詹說,「你就是我一直在找的人!」
▲謝國樑(中)在新書分享會上回憶往事,仍止不住淚水。(圖/記者林育綾攝)
謝國樑今(19)日在新書分享會上回憶往事,仍止不住淚水,哽咽說「我過去就是這樣一路哭了3年,但現在的淚水多半是感恩的淚水」。他提到,自己一路以來都十分順遂,很少失敗,無論是求學、從政,到後來跨足影視娛樂界,都充滿自信也很成功,直到女兒誕生3個月後確診極重度聽損,讓他備受打擊。「醫生原本說可能是羊水堵住,之後要再複檢,我當時也沒想太多,只是自信覺得,謝國樑的女兒怎麼可能會有問題?」
而當時他的母親也正好因病開刀,種種因素加起來讓他極其不安,常常晚上一個人在房裡掉淚,不知道向誰求助。後來在小愛5、6個月大的時候,他帶著小愛到雅文基金會開始上課,謝國樑表示,這麼早就讓孩子上課,不是為了希望她將來上台大,而是她的聽力有問題,需要及早治療避免錯過黃金期,但那時候慌到也不敢告訴任何親朋好友。
即使知道小愛可能接受開刀、復健好轉,但儘管求助再多醫療建議,甚至瘋狂上網爬文,找尋更多成功案例,仍難掩內心的質疑和徬徨;加上治療過程裡有很多「岔路」,包括能不能開刀、找誰開刀、在哪裡開刀,開刀之後的復健過程誰能幫忙,諸如此類種種,都是身為父母必須為孩子做的抉擇,「每個抉擇都可能會影響孩子的一生」。
因此從8月確診到11月,整整100多天,謝國樑形容自己「像是在迷宮裡探路」,找出口找得很辛苦,卻遲遲苦尋無果,直到在雅文基金會大門電梯口被詹斯敦(Shelton)叫住,原本差點想轉身就走,後來感動說,「引領我找到出口的人終於出現,這件事情總算有了結果。我找到了,他就是我要找的人!」
▲兩人當時在雅文基金會巧遇。(圖/聯經出版社提供)
詹斯敦以他的視角分享,自己的兒子衛斯理出生時聽力篩檢就沒有過關,當時跟謝國樑一樣,以為是羊水堵住了,後來被醫生判定為最高級數的「極重度聽力障礙」。而根據台灣聽損協會形容,一般人正常呼吸的聲音約10分貝,講悄悄話或耳語約30分貝,談話的聲音大約是50分貝至60分貝;而極重度聽損的人,只有當聲音達110分貝以上,如同飛機起飛時引擎聲量的狀況,他們才聽得見。
「換言之,他的世界從出生之後就是安靜無聲的。我用手把耳朵摀住,都還聽得到嗡嗡作響的聲音。沒有聲音的、衛斯理的世界會是什麼樣子呢?我無法想像。」詹斯敦更說明,聽障雖然無損智力,卻會連帶影響智能發展。因為聽覺是接受訊息、發展認知能力的管道,「如果孩子聽不見,在學習的路上就會受到侷限,導致抽象思考及語文能力的發展遲緩,最終影響正常社交能力,造成學習成就與人際關係上的阻礙」。
因此聽損的孩子,必須及早確診及早治療,才不會錯過6歲前的學習黃金期太多。「簡單來說,這是場與時間賽跑的治療競賽,也因此每對父母在摸索治療的路程上一定都是焦心如焚的,因此在雅文很常看見神色鬱悶的家長」。那時候詹斯敦並不算認識謝國樑,只是兩人有許多共同好友,「而且從半年前開始,這名字一直在我臉書上被朋友提及」,因此那一天坐在雅文電梯口的沙發上,他看見謝國樑抱著女兒,忍不住出聲叫住他。
謝國樑被叫住後,詹斯敦發現。他的眼神很無助,也很緊張,似乎也不希望被人發現身在這裡,「就好像前陣子的自己」,所以他主動告訴謝國樑,「我是詹斯敦,這是我兒子衛斯理,8個月前開完刀,他現在一切都很好,你要放心。」而謝國樑聽了之後也哽咽對他說,「我可以留下你的聯絡方式嗎?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謝國樑(右)與詹斯敦(左)後來成為陪伴彼此走過幽谷的摯友。(圖/聯經出版社提供)
謝國樑坦承,那時候帶小愛去上課總是匆匆忙忙,也下意識地不想遇到認識的人,只是徬徨地跟著醫生建議,持續帶小愛上課、持續復健,等待小愛再長大一點再做相關檢查,再決定是否開刀,「但沒人告訴我下一步會不會變得更好」。
他回想,那時候聽到身後有人喊了一聲他的英文名字「George」,回頭第一個念頭是「我不認識他」,第二個念頭則是「想要立刻轉身離開」;但工作的習慣讓他停下腳步打招呼,而詹斯敦果然問了他為什麼在這裡,「我不想回答,臉上或許帶著一絲尷尬。詹斯敦反應也很快,如同他說的,他很主動、熱情的告訴我,有關衛斯理的情況,看著他那麼願意分享的樣子,我的心防,瞬間便被卸去7、8成。」
他越聽,得到的訊息越正面,也發現「這不就是我期望小愛在未來一年之間能順利發展的路嗎?我怎麼運氣這麼好巧遇這樣的人,主動來告訴我這些呢?」
▲謝國樑與詹斯敦新書《千分之三的意義:兩位聽損兒爸爸一起攜手走過的成長之路》,陳書榕撰文。(圖/聯經出版社提供)
兩人的友誼從那時起展開,互相陪伴彼此走過黑暗幽谷;而小愛後來也順利開刀,復健之路良好。他們回想發現,「這巧遇不是偶然,而是上天巧妙的設計,這段際遇背後也有其非凡的意義」。兩人後來也一路跟許多相似情況的爸媽分享,如今更共同出書《千分之三的意義:兩位聽損兒爸爸一起攜手走過的成長路程》,期望鼓勵更多這樣的家長,版稅全數捐給雅文基金會。
謝國樑還說,現在雅文那張沙發已經不在了,所以如果不是那時候,現在也遇不到,回想起來真的是奇蹟的相遇!詹斯敦也說,沒想到當時自己能夠帶給謝國樑這麼大的力量,因此也希望跟他一起將這一路來累積的經驗和力量延續,這份力量,帶給更多家長鼓勵。
▲謝國樑在2017 年的最後一天帶家人去看詹斯敦一家,瞭解衛斯理帶電子耳的生活狀態。(圖/聯經出版社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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