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民法官將於2023年1月上路，若交由國民法官審理司法人員受賄罪，能改變司法自我保護與專斷的現狀嗎？（圖／視覺中國）
佳和集團董事長翁茂鍾因有27本詳述與司法人員往來之記錄，致被稱為「現代版《百官行述》」，也促使司法院與法務部為行政調查，並分別做出報告。但對於司法者收受私人利益或者招待，是否具有貪污對價關係，致涉及公務員受賄罪，無論是司法院或法務部似乎皆採取極為嚴格的解釋。這到底是恪遵刑罰的謙抑性原則，抑或是官官相護，實也讓人模糊。而在未來，這類案件若由國民法官來審，是否足以改變司法自我保護與專斷的現狀呢？
在2023年1月1日將實施的國民法官，前三年僅限於故意犯罪因而造成死亡結果的案件，到了2026年1月1日才擴及適用於最輕本刑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的犯罪，而這其中，就包括公務員違背職務受賄罪。若以法官於承審的案件，雖查無來自於當事人的金錢往來，卻查有平時即有接受招待，並於過年過節收受襯衫、酒類等禮物，甚至買賣當事人所屬公司股票等，也做出有利之判決，未來就有可能落入國民法官審理的範圍。
惟因公務員受賄罪，若屬於違背職務者，法定刑為七年以上有期徒刑，就不在國民法官審理的範疇。只是關於違背或不違背職務，有時不是那麼明確，是否進入國民法官審理，就取決檢察官的認定。
再來，若檢察官以違背職務受賄罪起訴，由於候選的國民法官必須經由Voir Dire的詢答程序，以排除具有偏見者，期能選出6位公正的國民法官，尤其藉由此等篩選程序，也可儘早排除與被告有利害關係者。只是相對於嚴格程序所選出的國民法官，合議庭的三位法官無論是專庭或抽籤產生，都已先推定其具有公正性，致無庸進入Voir Dire程序。也就是說，如百官行述的案例，到底法官與翁茂鍾有無往來，即無從在事前，甚至整個審判過程得知。
在公務員受賄罪的案件中，會出現的爭點，即是收受利益與職務行為間是否有對價關係。尤其收受的利益並非金錢，而是接受襯衫、招待等，若以金錢價值計算，可能皆不高，就會產生有否對價的爭議。而對於對價關係於具體個案的適用，有可能出現國民法官採取寬鬆、法官採取嚴格解釋的落差，但在《國民法官法》將法律解釋權專屬於3位法官下，國民法官恐難以抗衡。
而此案由於距今已有一段時日，就可能還有追訴權時效的問題。由於司法者有所不法，只要仍在其位，於其熟稔法律操作與技巧，甚且可動用影響力為掩蔽下，實很難被察覺，往往得等到其退休或卸任，而無實質影響力時，這些行為才會被曝光，而於此時，就可能產生時效是否已過的爭執。只是在法律解釋專屬法官，在司法的消極性下，國民法官就算覺得不合理，也難以扭轉。
國民法官的無奈，更會體現於評議時，因對於有罪評議，雖採三分之二決，但此多數決必須含有至少一位法官。換言之，本案中，國民法官就算全數認定有罪，但若法官們全數認定無對價關係或已逾越追訴權時效而認定無罪，最終仍以無罪論。總之，類如百官行述案，未來就算適用《國民法官法》，但在6位國民法官於法、於現實皆難與3位法官抗衡下，期望以此來扭轉司法審判的現狀，也只能是種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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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景欽，真理大學法律系所副教授兼刑事法研究中心主任。以上言論不代表本報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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