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多雲時晴
還記得前幾日一早出門時，赫然發現Spotify歌單灰了一大半，平常每日必聽的曲目都憑空消失。後來，點開新聞一看，才發現原來是因為Kakao M與Spotify的授權合約到期，才產生如此令人遺憾的結果。
▲使用Spotify聽音樂的人不在少數。（圖／Pixabay）
一直以來，我都是Spotify的重度使用者。價格合理、使用介面流暢、龐大的曲庫，以及準確命中喜好的歌曲推播功能，或許都是如今Spotify能擁有廣大用戶的理由。
相較之下，從過去自己曾申請過Melon帳號的經驗出發（Kakao M為Melon持有者），從點開首頁的那一刻，就能發現Melon大概只打算服務韓國市場，不僅網站資訊全都以韓文呈現，要擁有Melon帳號前還必須先有Kakao Talk（通訊軟體）才行，一切都對外國人相當不友善。
如今，當Spotify帶著眾多優勢進入南韓市場時，或許也讓過往稱霸南韓的Melon感到恐慌。「合約到期」的背後實為兩個音樂串流平臺的攻防戰，而這樣「本土」與「外來」的衝突，其實在南韓歷史上已有許多前例。
▲Kakao M是南韓最大音源流通商。（圖／翻攝自KAKAO M官方部落格）
「排外」的前例
我非常喜歡聯經出版社在2018發行的《新韓國人》這本書，它讓我對韓國社會有更多面且深層的理解。書中有一章為〈從稻田躍進矽谷的現代奇蹟創造者〉，裡面說到：
「由於南韓過去的發展是追趕已開發國家的腳步，運用的手法是模仿，而非創新。只要外國的公司有他們需要的技術，就是有用的公司。南韓人認為賺外國人的錢是高尚的行為，也就是出口，而對於外國人賺韓國人的錢，普遍都抱持反感。」
書中也列出安麗、孤星基金與IKEA在韓國所受到的抨擊及挫敗為例，以說明外商公司想要打入韓國市場的艱難。同時，作者特別聚焦於我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Google、Visa。在韓國，即便Google市占率僅有4%，但仍舊被擁有75%市占率的Naver無限打壓，因為政府擔心Google終會找到方法打敗「沒那麼厲害」的南韓公司。
至於Visa，在2008年他們擁有南韓信用卡交易的64%，然而在本土銀行的關說下，議員、監管機關與金融服務委員會要求停止發放外國信用卡，並提醒銀行要客戶優先選擇國內信用卡，讓Visa在韓國的市占率於三年內暴跌30%。
我想，這次Kakao M與Spotify的戰爭，或許也可以站在這個脈絡下思考。
▲Spotify是瑞典商，為目前全球最大的串流音樂服務商之一。（圖／視覺中國CFP）
鎖國vs通商
根據近期的資料，Kakao M是韓國目前最大的音源流通公司，去年在Gaon排行榜年度TOP 400音源中創下了37.5%的流通占有率。雖然目前為韓國最大，然而，近來買榜爭議頻傳，也讓韓國大眾對Melon的喜愛與信任逐步下滑。
至於在外國市場，通常歌迷會不畏繁瑣過程來購買Melon的目的是什麼呢？我想，原因多半不離「刷榜」。
然而，這些死忠的外國KPOP粉絲本來就不多，而Melon的使用介面與價格對外國歌迷吸引力又太低，但相較於快達飽和的韓國市場，眾多尚未被開發的海外聽眾，才是近年KPOP亟欲耕耘的沃土。顯然，Spotify擁有開疆闢土的條件，Melon卻只能夠保衛原有的國土。
因此，挾帶海外市占優勢的Spotify其實不一定要擁有韓國市場才能生存；但若KPOP想拓展世界影響力，以目前音樂串流平臺的版圖來說，Spotify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Melon想鎖國，Spotify則想開港通商。雖然在目前的角力戰中，雙方暫時處於僵持不下的階段，不過，一些公司、歌手與聽眾，在短短幾日內便明快地做出選擇，也從中反映如今KPOP發展的新方向。
▲Tablo發文。（圖／翻攝自Tablo推特）
最終的選擇？
3月1日，Epik HIGH的Tablo便在社群軟體上感慨地說：「不管是誰的責任，當企業把欲望放在比藝術更重要的位置時，為什麼受苦的總是藝人和粉絲呢？」也許，目前Kakao M與Spotify彼此的欲望確實讓藝人和粉絲受苦，然而，大眾想聆聽音樂的欲望，以及藝術家們想獲取更高報酬的欲望，也許能成為打破這場僵局的關鍵。
像是不到24小時內，PSY創辦的P NATION直接開了第一槍，更換音源發行公司，讓旗下Jessi與泫雅的作品不僅重回Spotify，甚至連過往在臺灣無法聆聽的曲目也一同上架；至於Epik High的作品也在下架隔日陸續歸位，並沒有讓歌迷們等候太久。
根據媒體報導，確實有些海外KPOP粉絲在歌曲下架後選擇取消Spotify帳戶。然而，這同時也令韓國音樂人憂心忡忡，他們害怕一切又會回到Spotify與Apple Music誕生前，非法下載盛行的時代，因為這將嚴重影響到他們的收益。
▲P NATION快速讓藝人歌曲上架Spotify。（圖／翻攝自P NATION臉書）
如今，音樂串流平臺與音樂產業早已密不可分，大型串流平臺的出現也讓「國內」與「國外」無法簡單拆開。在為數眾多的音樂串流平臺裡，聽眾可以自由來去，藝術家與公司也可以朝向最有利的地方靠攏，所有人都有機會改變市場版圖。
因此，我相信最終的結果不會讓眾多歌迷等候太久；我也期望Kakao M能藉此機會正視事實：這已經是一個無法逃避全球競爭的時代了。
本文出自外稿作家：多雲時晴
白日是學院裡的文學研究生，夜晚是KPOP習舞者與聆聽者。在韓樂這塊海域潛水多年，終於浮出水面書寫，安撫自身躁動的靈魂。看更多請至粉絲團【癮韓】以及更多多雲時晴專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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