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揭仲／中華戰略前瞻協會研究員、中華鄭和學會理事
8月17日上午，共軍派出五機種、十一架次軍機進入我防空識別區西南角；其東部戰區發言人也在接近中午時，透過官方「微博」發布訊息表示，東部戰區出動作戰艦艇、反潛機、殲擊機等，在台灣西南、東南周邊海空域組織「聯合火力突擊」等實兵演練，以檢驗部隊「一體化」聯合作戰能力；更聲稱此一演習是對「外部勢力」干涉、「台獨勢力」挑釁的嚴正回應。
雖然這是共軍自6月15日以來，時隔二個月後再度派出十架次以上的軍機進入我西南空域；但無論就架次數、出動機型與飛航路線來說，都算不上非常特殊。若非傳出共軍軍機航線貼近我海空軍「空層空域操演」之演習區，與東部戰區發言人主動釋出前述訊息，相信不會引起國人太多的關注。
大規模跨軍種演習
在習近平於2015年底正式下達軍事改革的動員令後，一定規模以上的跨軍（兵）種聯合作戰演訓交由戰區主導；而每年的7到9月，則是各戰區聯合作戰演習的高峰期。為協調、規劃參演兵力，各戰區都會盡早完成全年度的《戰區聯合訓練計畫》；尤其是新版《軍事訓練大綱》於2018年1月1日實施後，共軍每年的聯合作戰演訓更形頻繁，對海空軍兵力的調度造成相當的壓力，更使各戰區必須提早進行相關的計畫作為。
▲共軍「對台一線部隊」兵船合練。（圖／翻攝自東部戰區微信公眾號）
例如東部戰區為擬定《2018年度戰區聯合訓練計畫》，就在2017年底邀集各單位，針對2018年下半年聯合作戰演訓的兵力運用與期程安排等進行協調，以解決海空兵力難以同時滿足各方需求的問題。
在一定規模以上的聯合作戰演訓增加的同時，中共也開始運用年度的計畫性演習，搭配精心設計的訊息操作，來達到對內外表態並傳遞訊息之目的。因為這種做法可以在不過分升高區域緊張情勢的狀況下，獲得一定程度的政治、外交和宣傳效果；甚至可以在有需要時，僅藉著訊息釋放搭配對既定演習內容的微調，迅速做出反應。17日上午共軍的演訓，與稍後東部戰區發言人主動發布訊息等作為，就與前述中共慣用的手法相符。
強勢回應華府 vs 施壓台北
值得注意的是，共軍17日的動作，未必是針對蔡政府或華府某個特定的舉措；而是針對過去一段時間的情勢發展，特別是華府跟台北持續提升軍事政治交流，與華府嘗試把臺灣海峽問題國際化等政策走向感到不滿；因此就從年度排定的操演中，挑選若干比較容易產生關連性的，來進行訊息操作。
目的除了表達北京的不滿外，也有向華府與台北展示「若跨越紅線、中共必定強烈回應」的決心，以試嚇阻華府與台北進一步挑戰北京所劃設的紅線。
另一種可能是北京對華府所採取的某些行動，一時之間拿不出有效的對抗措施，就轉而對台北施壓。例如面對華府以北京和莫斯科為警告對象的「2021大規模全球演習」，北京一時之間拿不出規模和強度相當的演習可與之較勁，遂利用既定的演習在台灣問題上做些文章，來達到表態與警告的目的。
▲美國陸海空軍及陸戰隊正聯合英國在印太地區舉行大規模軍演。（圖／翻攝自Instagram／@ indopacom）
然而，共軍17日在西南空域的動作，儘管屬於年度排定的計畫性演訓，但部分軍機航路卻接近我方當日所劃設的演習區。雖然從媒體的報導，可看出共軍似乎刻意讓機隊通過西南空域的時間與我軍演習時間錯開。例如共軍軍機是在上午9時30分至10時22分間，進入西南空域並遭我方廣播驅離；而國軍演習空域的管制時間，則是從10時30分至14時30分。但由於時間間隔並不長，勢必已對國軍衡山指揮所、空軍作戰司令部、海軍艦隊指揮部，與參演的海空兵力造成不少壓力。
低估風險 意外恐致衝突
事實上，17日上午共軍的演習雖然在內容方面無太多特殊之處，卻出現一個值得我方警惕的危險訊號；就是共軍的戰區聯合作戰指揮中心可能太過強調演訓的實戰性，嚴重低估在我防空識別區內進行類似行動所隱藏的風險；且類似的行為已不是第一次出現，在6月15日共軍派高速的戰鬥機前往我防空識別區南方與東南方邊緣空域操演時，就已大幅增加兩岸軍機擦槍走火的風險。
前述共軍戰區太過強調戰訓需要、忽略可能導致意外發生的作為，又因為下列因素使風險更形提升：
1. 中共在以武力支援對我方的「灰色地帶策略」時，行為的激烈程度在「灰色地帶行為光譜」中，已趨近激烈程度第二高的「強制性發信號」；本身就存在足以使狀況升高成危機、甚至軍事衝突的風險。
2. 中共很可能已將派遣一定規模以下的軍機，進入我防空識別區演訓的權限下放給戰區；這不僅使共軍軍機頻繁的進入我防空識別區，也代表中共高層已不太注重類似舉動對兩岸氣氛所可能產生的影響。
▲一架運8反潛機侵擾台灣西南防空識別區。（圖／國防部提供）
此外，中共空軍與海軍航空部隊由於部隊文化，從資深軍官到第一線作戰軍官，往往都甘冒嚴重的風險，在公海海空域採取種種危險行動，對付其認為「不友善」的情蒐或監偵作為。對此種作風，共軍高層就算沒有鼓勵，最起碼也不敢公然否定。
因此在進入我防空識別區的決策權可能下放戰區、兩岸軍力短兵相接的機會明顯提升，且共軍內部對我方與美國的反感快速升高的情況下；第一線共軍官兵不無可能會利用相關規定或訓令的模糊地帶，刻意對我方進行某種程度的挑臖，進而導致意外的發生。
而在兩岸官方嚴重缺乏互信、溝通管道極不通暢、民間對立氣氛不斷上升，又不存在任何軍事意外防止機制的情況下；一個意外事件很可能迅速升高為軍事衝突，甚至引發各方始料未及的戰爭。
一言以蔽之，共軍17日演訓過程中所透露出的危險訊號，國安單位切勿等閒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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