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翼棄兵》影集依然用大量的男性視角來看待貝絲人生的起落。（圖／Netflix提供）
文／飽妮
摘自／野人文化《想笑的時候再笑，才是我最可愛的樣子》
「來下棋吧。」一雙如小鹿的雙眼直勾勾盯著對手，閃爍著自信的光芒，貝絲．哈蒙舉手投足都充滿輕微厭世和面對勝利的從容。她身著最時髦的裝束，也很會放電，在數名異性間徘徊，和他們切磋、戀愛、衝突。一路上，我們就看著她不斷贏贏贏，最後成為世界冠軍。《后翼棄兵》無疑是一部專門為多數觀眾量身設計的爽劇，觀影毫無負擔，不用理解西洋棋，也能享受貝絲不平凡的人生旅程。
雖說影集本身引起的討論大多聚焦在女主角貝絲身上，她在男性稱霸的圍棋圈殺出重圍，多麼勵志、多麼熱血沸騰，但我看這部影集時卻很少感到女權意識，反而更好奇不女主角千瘡百孔的內心世界。因為在女性向包裝下，其實不難看出本劇探討的核心仍是「天才的難題」。
以「受盡折磨的天才」為主角的影劇作品並不少，如《美麗境界》、《心靈捕手》、《愛的萬物論》、《模仿遊戲》，都是很好的例子；但《后翼棄兵》的貝絲．哈蒙又更特別，她好勝心強，習慣寂寞且不依靠他人，卻也極度害怕失敗，害怕被拋棄，導致她有強烈的自我毀滅傾向。她的天才並不是她失控的主因，反而是讓她平靜的避風港。
「只有在這個六十四格的棋盤上，我才可以控制一切。這讓我感到安心。」貝絲自幼藥物成癮，進入靑春期後還有酗酒問題。她將童年創傷擱置一旁，在勝利的棋局中尋求慰藉，即便生命中幾度有過在乎她的人，她卻一再推開他們，因為她早已習慣孤身一人。在他人眼中，貝絲充滿靈性、神祕、性感可愛，但她內心的黑暗與痛苦，卻沒有人看見。
▲「在他人眼中，貝絲充滿靈性、神祕、性感可愛，但她內心的黑暗與痛苦，卻沒有人看見。」（圖／劇照）
貝絲雖然是本劇主角，卻非常符合影視作品中常見的「manic pixie dream girl」女配角設定。這類型的女孩子通常鬼靈精怪，性格特異獨行，有自己的生活步調，有天就突然出現在男主角的生活中，顚覆一切，最後成為啟迪男主角的心靈導師。
她們在故事中不用交代太多背景，因為她們存在的目的，除了拯救男主角，別無其他。正如我們看到故事中的貝絲，用棋藝帶給其他男性角色人生體悟，自己卻還是一直處於徬徨之中。
我自己也猶豫了很久，不知道該不該把《后翼棄兵》放在本章。雖然這部劇描述的是一個小女子無畏時代洪流、逆流而上的熱血故事，本質上卻缺乏女性的聲音，也沒有那年代女性在西洋棋圈會遇到的實際困境。全劇中，貝絲幾乎沒有遭遇圈內權威人士的歧視和質疑，這似乎美化了很多事情；更重要的是，影集依然用大量的男性視角來看待貝絲人生的起落。
當貝絲喝得爛醉，隔天帶著宿醉出席比賽，臉上竟沒有一絲水腫和倦容，依然頂著無懈可擊的妝容應戰；當她輸了比賽並陷入人生低潮，宣洩的方式居然是身穿性感睡衣，一邊聽著Shocking Blue 的〈Venus〉，一邊熱舞搖擺。她就是如此完美，即便在人生的低谷，也有著神仙顏値，絕對不會有狼狽的時刻。
▲「即便在人生的低谷，也有著神仙顏値，絕對不會有狼狽的時刻。」（圖／劇照）
我想到動畫作品《咒術迴戰》中，名為西宮桃的角色說過這樣的話：「身為女人、一個女巫，在這個咒術師的世界中要做到的，不是比其他男人好而已，而是要完美，要完美才行。」雖然我不完全贊同這樣的人生哲學，但不得不承認，如果一個女性想要得到認可，這大概眞的是最暴力、簡單的方式了。不論能力、外表、抗壓性，一切都要做到無懈可擊，女性才有可能在這個男人的世界中贏得尊重，實力被認可。
貝絲因為身為女人得到了注目，因為實力得到了機會，因為完美得到了尊重；但她內心的陰影不容展現，也無暇處理她的創傷。畢竟，身處男人世界，她沒有餘力這樣做。
她的故事就像是個不可能實現的寓言，因為我們其實都淸楚，完美女人並不存在。最後，貝絲就像一顆被解放的皇后棋，一身白色大衣、白帽，自由漫步在莫斯科街頭。編劇辜負了這個角色，但希望至少在自由之後，她可以走出更貼近現實、屬於自己的故事。
★作者飽妮，本文摘自野人文化出版《想笑的時候再笑，才是我最可愛的樣子》，原文標題「不是比一般女人好而已、不是比男人好而已，要完美才行！」廢宅系影評YouTuber飽妮，第一本療心創作集，29部電影/影集女主角，讓她們陪你一起成長。這本書，獻給每一個曾受委屈、受傷、無法做自己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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