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第一座裸女雕像，黃土水作品《甘露水》重見天日震撼各界，最新修復進度和失蹤原因曝光。（圖／©黃邦銓、林君昵／北師美術館提供）
記者林育綾／台北報導
台灣第一座裸女雕像《甘露水》重見天日，意義重大，除了震撼美術界，也引發外界好奇為什麼「失蹤」長達半世紀？又是什麼原因重新現身？據悉總統蔡英文也在背後推了一把。國家文化藝術基金會董事長林曼麗也說，是「現在的台灣」召喚出甘露水，當她第一次見到張家人，對方說「等這一天等很久了，終於能好好睡覺了」，台灣美術史上幾十年的結，在一瞬間解開。
▲黃土水作品《甘露水》修復進度曝光，林曼麗、修復師森純一（右）共同說明。（圖／記者林育綾攝）
《甘露水》的創作者為台灣美術先鋒黃土水（1895-1930），他出生於日治時期初年，也曾到日本精進雕塑，一生以台灣人的認同自豪，以生命追求藝術創作的巔峰。1921年他完成這件作品，不但入選帝展，也曾受邀於東京和平紀念博覽會台灣館展出，可說是當時的台灣之光。
甘露水是台灣第一座裸體雕像，刻劃一名面容充滿自信的女子，頭微微仰起，姿態挺直，雙手輕輕放在身後的蚌殼上，綻放了光一般的向上精神，神情舒緩而堅強，寄寓藝術家對於彼時台灣社會正大步向前的期盼與想像，也開創台灣藝術史上的新篇章。
▲《甘露水》刻劃一名面容充滿自信的女子，頭微微仰起，姿態挺直，雙手輕輕放在身後的蚌殼上，綻放了光一般的向上精神。（圖／記者林育綾攝）
1930年帝展前夕，黃土水因為趕製大型浮雕《水牛群像》時過度操勞，不幸併發腹膜炎過世東京。隔年為了祝賀台灣教育會館（今二二八國家紀念館）落成，《甘露水》成為台灣教育會館的館藏品，也曾在「黃土水遺作展」展出。
不料日治時期結束後，1958年台灣省臨時省議會播遷台中，在搬遷過程中，《甘露水》一度被棄置於台中火車站，隨後被移置張鴻標外科診所，在診所佇立了16年，而1974年被裝箱送至張家位於霧峰的工廠，在安全的地方封存長達近50年，「消失」了近半世紀。
▲《甘露水》消失將近半世紀後重見天日。（圖／記者林育綾攝）
儘管美術界都知道甘露水的存在，大家卻不得其門而入；隨著台灣主體意識萌芽，加上2020年林曼麗和北師美術館團隊，將黃土水的《少女胸像》作品展出後引發轟動，人們也逐漸想起這件代表台灣面容的作品，期望《甘露水》再度面世的呼聲始終不斷。終於今年9月在總統蔡英文見證下，張家將《甘露水》交付國家典藏。
林曼麗說，是「現在的台灣」重新召喚出甘露水，也在蔡英文總統的協助下，當她登門拜訪張家，那一刻張家如釋重負說「趕快把她帶走吧！等這一天很久了，終於可以好好睡覺了。」而林曼麗則笑說「換我睡不著了！」
▲封存長達半世紀，是「現在的台灣」重新召喚出甘露水。（圖／©黃邦銓、林君昵／北師美術館提供）
《甘露水》在當年一度被棄置的始末，坊間流傳著不同版本，一種是在台北的教育會館就被丟棄，可能是台灣教育會館基地改為美國新聞處時，由於民風保守認為裸女雕像「不雅」，也在交接過程被疏忽而棄置；另一個是台灣省臨時省議會播遷台中，在台中火車站被棄置。無論如何，甘露水後來被搬到張鴻標醫師的外科診所，在診所佇立了16年，從此由張家典藏。
不過林曼麗說，張鴻標醫師或當年參與的相關人士，都已經不在這世上了，張家後代也只能憑著童年回憶拼湊過程，難以還原事實原貌。但她推測，甘露水重達500公斤，要在台北被人隨便丟到外面去，還要有人剛好搬到台中，機率不高，認為應該是1958年台灣省臨時省議會播遷台中時，當時的公務系統沒有如今完善，對台灣美術文物的珍惜、重視的認知也還不足，所以就在日治時期結束後，因時代更替而被棄置。張醫師知道她的重要性，才將她搬走。根據張家的紀錄，《甘露水》確實是由杜灶生名下運輸公司的車子送到張家。
▲▼台灣第一座裸女雕像，黃土水作品《甘露水》重見天日，最新修復進度曝光。（圖／記者林育綾攝）
至於為什麼封存了47年，期間各界人士前往張家探詢都無功而返，此次林曼麗拜訪後，張家卻立刻願意交由國家典藏？林曼麗認為自己不敢居功，美術界一直都知道「她」的存在，這麼多年來，有這麼多人關注和在乎，也依然期待她重見天日，「說真的，我也不清楚為什麼，我想是因緣聚會、水到渠成，大家在對的時間，做了對的事情，是現在的台灣，重新召喚出甘露水」。
當她與團隊走訪打探，後來也透過總統蔡英文出面協助，今年4月30日，林曼麗造訪張家，張家人馬上說，「趕快把她搬走吧！我等這一天很久了」，更表示不需要任何條件，還說「這樣對父母可以交代了，從今天起，終於能好好睡覺了。」
▲黃土水《甘露水》重見天日原因曝光。（圖／©黃邦銓、林君昵／北師美術館提供）
林曼麗認為，張家人非常有共識，無意將《甘露水》據為己有；而是知道作品的珍貴之處，所以長年來也不敢輕易交付，如今應該明白這是最好的安排，所以在此時交由國家典藏，「像是一個幾十年的結，在那一瞬間、一秒鐘就打開了！」
她甚至認為，這其實是黃土水的靈魂安排好的，「我們常說藝術品是有靈魂的，它不只一個物質而已」。尤其「黃土水的作品，不只是寫實形體的美，而是將精神融入其中，這位藝術家真的是用生命在創作，這也是每次我們看見黃土水的作品，會這麼感動的原因。」
▲《甘露水》的修護計畫，目前由曾修復多件黃土水作品的日籍修復師森純一主持。（圖／©黃邦銓、林君昵／北師美術館提供）
《甘露水》的修護計畫，目前由曾修復多件黃土水作品的日籍修復師森純一主持，森純一不但是一位修復師，也是雕塑藝術家，更是黃土水的後輩學弟。因此林曼麗更肯定，這一切的安排，都是冥冥中的注定。
《甘露水》預訂於2021年12月18日「光──台灣文化協會百年（暫名）」中現身，展覽將由文化部指導，國立台北教育大學北師美術館與財團法人福祿文化基金會共同主辦，屆時黃土水所期待藝術上「福爾摩沙時代」也將呈現於觀眾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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