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投開票》吳崑玉／請相信人民自有判斷　少用「羞辱式戰法」

2021年12月18日 22:58

● 吳崑玉／前親民黨文宣部副主任、專欄作者

開票半個多鐘頭，各台不同意票都開始超過同意票，藍營群組有人在傳，俗辣才看那些台，我只看中天。到了五點，大勢已定，連中天的數字也翻盤了，整個群組都沉默了。

老人不愈快、年輕人反感　過度操作將選民推離公投　

鏡頭拉回昨晚。王妻長文一發，綠營側翼一片哀嚎，痛罵這會轉移焦點，影響投票，也有人將李靚蕾比作當年周子瑜，只不過周是幫到綠的，李是幫到藍的。早上十點去投票，多是老人，但投票所旁邊市場依然人滿為患。到中午左右，河道上出現的曬投票文，多半是偏綠人士標記四叉的，藍營幾乎看不見。到下午，睡到中午的年輕人仍未出現，大概已可測知投票率不會太高，四大公投可能過不了。

場景再往前拉一點。選前七日，其實藍綠黨中央與操盤手都看到自家民調，都知道狀況已經不太對勁。媒體公布的民調雖然仍然多是同意大於不同意，但差距已在拉近。按照本人多年來不良習慣，把藍營民調數字先減 9%後，應該只有反萊豬可能會過。

接下來幾天，藍營不是忙著催票，而是忙著不沾鍋或在自家找戰犯，令支持者氣餒，其實那也正是藍營諸侯和頭頭們看過民調，自知可能會輸之後的反應。綠營支持者及側翼則急著強攻反萊豬，開罵、羞辱、扣帽子各種碾壓招式全部出籠，卻只惹毛更多老人，讓年輕人覺得噁心，完全不想理這次公投。

▲公投前幾天，侯友宜在臉書發文不對公投表態，遭同黨攻擊。（圖／翻攝侯友宜臉書）

藍營大敗大傷朱號召力　綠在自己執政縣市佔不到便宜

投票結果，其實對藍綠雙方都有釋放不同警訊。首先，投票率僅及四成，代表藍綠對決、強攻惡戰，僅能動員同溫層自家支持者，卻只會讓至少佔三至四成的中間選民感到噁心而遠離。近一個半月中，那兩個金牛座渣男之所以能一夜轉移焦點，其實正代表許多人對藍綠對戰的議題已經厭倦，需要不同議題來調整一下味口，是典型的「邊際效用遞減律」在作用。

兩黨名嘴、網軍、側翼的碾壓戰術已經達到極限，但迷信自己可以帶風向的名嘴和側翼們不會這樣想，絲毫沒意識到碾壓爆打也該有個邊界。結果，就是過度操作趕離了中間選民，人們使出最簡單的一招，踢出視線不聽不看，你能拿我怎麼辦？

其次，藍營的四項挫敗，是敗到脫褲子，完全無法脫逃的殲滅性大敗。如果是同意大於不同意，只因未過門檻失敗，還可以說是動員不足。如果四題中至少有一題同意大於不同意，還可以鼓勵支持者再接再勵，只要對的題目仍能取得大多數民意支持。但投出結果是四項公投全都不同意票壓過同意票，而且投票率不高，年輕人沒出來，還是贏不了，每題都輸綠軍不同意票約二、三十萬。這表示藍營的總體基本盤已經垮了，在全國性議題與選舉上，組織對決或召喚基本盤已無贏面，「戰鬥藍」也沒啥鳥用，文宣與組織，同步被殲滅。未來老 K 勢必走入諸侯政治，黨中央變成可有可無的春秋戰國周天子，老朱的地位，恐怕將連漢獻帝都不如。

對綠軍而言，看起來的大勝，也並不那麼值得慶賀。細算四個題目中最具指標性的反萊豬，既是食安與經貿對戰，也是親美與親中對決。但此題在藍營執政縣市仍多是同意大於不同意，甚至原本藍大於綠，卻是綠營執政的基隆、桃園等縣市，O 也多於 X，對 2022 縣市長而言，這可不是什麼好預兆。綠軍也許打贏了公投這場戰役，但離贏得 2022 這場戰爭，還很遠很遠。

▲公投結果底定，總統蔡英文在副總統賴清德及民進黨立院總召柯建銘的陪同下發表談話。作者指出，公投勝利對民進黨而言，依然不能算是 2022 選戰的勝利，尤其執政縣市結果表現並不佳。（圖／記者湯興漢攝）

中間選民對公投無感

這場公投真正的警訊，是中間選民的遠離。對岸國台辦在過程中其實犯了根本錯誤，鼓勵台灣民眾去投四個都同意，奇怪了，對岸一向不是大力反對台灣辦公投的嗎？現在怎麼又被老 K 綁架了？綠軍藉此大炒「抗中保台」四個不同意，但結果還是僅能叫出基本盤。「芒果乾」已經吃膩了，過度的政治語言遠不如條理敘事更能讓人們聽得下去。同樣的，藍營一開始就想將四個同意打包成「蘇貞昌下台」與「民進黨不信任投票」，也是過度包裝的政治語言，中間選民們根本不買單。

換句話說，台灣政治經歷了省籍、城鄉、世代等種種切割法後，現在隱約走進另一個局面：高度政治參與者與低度參與者嚴重疏離，而且低度參與者除了關於人的選舉有興趣關注，關於事的議題論述毫無反應，甚至很容易對過度政治操作產生反感與抗拒。舉個例子，投票前一天，幾個老同學聚餐，一路說笑唱歌喝酒混到半夜，整晚沒人聊半句公投。高度政治參與者整晚在鍵盤後面聲嘶力竭，大多數人的反應卻是「Who Bird You?（誰鳥你）」

藍營動員不足、策略失衡

至於朱主席控訴的「民主獨裁」、「鳥籠公投」、「公投已死」等說法，完全是一種用於掩飾滿臉淤青的政治語言，恐怕連黨內同志都不會買單。

公投制度一直擺在那裡，如果1／4同意票是鳥籠，你們幹嘛自己把頭一直往鳥籠裡頭鑽？事實上，從發動公投、四個同意、論述動員，黨中央犯了一連串錯誤，國民黨早該算到，既要壓過綠軍不同意，更要跨過近 500 萬同意票門檻，自家資源又不如人，火力便該集中在最有機會的反萊豬，而且從兩、三個月前便該比綠軍加倍密集的辦說明會，怎麼會老是躲在台北玩媒體，睡馬路？而且還怕著涼，搭帳蓬還要再搭頂蓬架地板？戰犯？戰犯就在本能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