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沃牆／淡江大學財金系教授
《孫子兵法》:「凡用兵者，運籌於帷幄，決勝千里外」；「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除了傳統兵戎相見的流血戰爭外，現代戰爭對敵國訴諸經濟及金融制裁或封鎖，無非也是強而有力的殺人不見血，而能決勝千里之外的武器。
▲俄羅斯總統普丁表示，克里姆林宮已決定在烏克蘭執行「特殊軍事行動」（special military operation）。（圖／Россия 24）
俄烏戰爭一觸即發，在俄羅斯總統普丁（Putin）於2月22日簽署行政命令，承認烏克蘭東部2個分離共和國是獨立實體，同時命令俄羅斯部隊在烏克蘭分離地區執行「維和」任務後，英美等國及歐盟均針對俄羅斯祭出嚴厲的經濟及金融制裁。令人狐疑的是，這些制裁內容究竟為何？能有效達到嚇阻作用，並解決俄烏之間的紛爭，畢其功於一役？
禁美元及歐元結算 凍結帳戶斷其對外金流
所謂「打蛇打七寸」，才能傷及要害。經濟及金融制裁早有案例，身為全球霸權的美國最常用之，依歐美國家目前的聲明，茲分析如下：
一、禁止美國金融機構替俄國主要銀行處理交易：美元仍是目前全球最強的貨幣，國際貿易結算有近半數係以美元結算，美國禁止俄羅斯參與任何涉及美元的金融交易，對俄羅斯國際貿易影響甚鉅。
二、將俄羅斯排除在SWIFT國際支付系統：全球逾200國和地區的11,000多家銀行和證券機構、市場基礎設施和公司客戶數千家金融機構，每日都需要透過環球銀行金融電信協會（SWIFT）這套系統交換訊息、完成交易，而美國具主導權，俄國銀行一旦被排除在外，將難以跟外國進行生意往來。
▲俄羅斯通過德國輸送到歐盟的天然氣管線北溪2號（Nord Stream 2）。（圖／路透）
尤有進者，繼德國宣布中止德俄之間的天然氣管線「北溪2號」（Nord Stream 2）後，美國總統拜登（Joe Biden）也於23日宣布，制裁該設施母公司Nord Stream 2 AG和企業高層。倘銀行無法將盧布匯兌為美元，石油貿易商、油輪船東可能被迫停止與國家石油公司的業務往來，油氣供需將大受影響。俄羅斯天然氣出口占全球近四分之一，為最大出口國，此制裁必大傷及經濟要害。
▲北溪天然氣2號管線公司（Nord Stream 2 AG）。（圖／路透社）
三、阻斷俄羅斯國際舉債籌資管道：西方強權國家也可能採取行動，進一步封鎖俄羅斯進入國際債市的通道。
若然，俄羅斯政府或企業透過債券籌資將受限。這種切斷從境外注入俄國促進經濟成長的源頭活水的制裁，將推升其借貸成本，造成盧布貶值，造成金融震盪。
四、此外，美國也提出將制裁俄羅斯重要人士及其家人。
即將某些俄國個人和企業列入指定制裁名單（Specially Designated Nationals List，SDN名單 ），再將制裁對象徹底踢出美國銀行系統、禁止他們與美國人貿易，並凍結其在美資產。據悉，俄羅斯外貿銀行（VTB Bank）、國營聯邦儲蓄銀行（Sberbank）、俄羅斯國有開發銀行（VEB）和天然氣工業銀行（Gazprombank）等俄國頂級金融機構將成為被制裁目標。
五、除美國外，英國首相強生（Boris Johnson）於2月22日宣布，將對俄羅斯銀行（Bank Rossiya）、Genbank、黑海開發和重建銀行、俄羅斯工業通訊銀行與IS銀行等五家俄國金融機構，以及季姆琴科（Gennady Timchenko）、波瑞斯・羅登柏（Boris Rotenberg）與伊戈爾・羅登柏（Igor Rotenberg）兄弟等3名俄國億萬富豪實施制裁。
未來，他們在英國持有的任何資產都將被凍結，相關個人也將被禁止在英國活動，所有英國民眾和實體也無法與他們進行任何交易。
六、歐盟成員國一致同意針對俄羅斯侵犯烏克蘭領土完整，實施一系列制裁，並限制俄羅斯進入歐盟資本和金融市場。
制裁方案將針對包括對俄羅斯國會下院國家院（the Duma）投票支持承認烏東分離主義地區獨立的351位議員，以及破壞烏克蘭領土完整以及主權的27個實體及個人，範圍涵蓋政治、軍事、商業和媒體，並限制俄羅斯進入歐盟資本和金融市場。歐元為全球第二大支付貨幣，如此一來，俄羅斯企業或個人使用歐元進行經濟及貿易活動也將受限。
制裁如七傷拳 恐成雙輸局面 中國大陸漁翁得利
對於俄羅斯實施金融制裁，可能導致其境內銀行擠兌，盧布遭到拋售重貶，嚴重衝擊國內金融體系，徒增金融不穩定的風險。雖然俄羅斯目前（2021年底）擁有近5,500億美元的外匯存底，有助於抵抗潛在衝擊，但難全身而退。
然而，俄羅斯身為全球石油和歐洲天然氣的重要供應商，其出口的天然氣占歐洲整體需求近35%。因此，歐盟必項確保獲得天然氣的替代來源，可在俄羅斯供應緊縮的情況下撐住。
否則，一旦供應出問題，歐盟國家也身受其害。而在俄烏危機加劇之際，烏克蘭政府宣布進入緊急狀態，拜登宣布祭出制裁後，美股連日大跌，不僅市值大失血，投資人更是哀鴻遍野，全球股市也遭波及。
2014年兼併烏克蘭的克里米亞半島，俄羅斯被施以制裁後，中國大陸順勢躍升為俄羅斯最大出口市場。
▲俄羅斯裝甲車隊進入克里米亞。（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此外，新制裁恐會讓俄羅斯試圖深入和中國大陸的人民幣計價貿易，以規避制裁。根據中國大陸商務部的數據，2021年中俄貨物貿易額達1,468.7億美元，首次突破1,400億美元大關。
此外，俄羅斯在加速「去美元化」中，也調整主權財富基金「國家福利基金」的資產結構調整，完全剔除美元，將人民幣比例提高至30.4%。
準此以觀，中國大陸有可能在此事件成為漁翁得利者。至於台灣基於與美日戰略合作關係，是否也配合美國老大，祭出包括禁止輸入半導體等科技產品進入俄羅斯，頗值玩味。另值得注意的問題是，歐美等國對俄羅斯的單邊制裁，不僅造成兩敗俱傷，也難以解決俄烏之間的歷史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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