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26歲的陳小姐是影片剪輯師，至今一劑新冠肺炎疫苗都沒打。目前像她這樣的「零劑戰士」估約有115萬人。（圖／記者唐鎮宇攝）
記者唐鎮宇／專題報導
我國去年4月起施打新冠肺炎疫苗，但依衛福部統計，扣除4歲以下尚無法打疫苗的嬰幼兒，推估國內仍約有260萬人尚未完全接種（接種兩劑），其中近115萬人甚至一劑疫苗都沒打。這些「反疫苗的人」有人因此找不到工作，有的為了養家只好配合公司要求。他們認為打疫苗還是會被感染，疫苗不良反應風險更大，政府應還給他們不打疫苗的權利。
今年26歲的陳小姐是影片剪輯師，是這115萬人中的其中一人。陳小姐說，她本來想打疫苗，但當時疫苗不足，她一直等不到施打通知。等待期間她自己研究，才發現有很多疫苗副作用政府都沒有公開，讓她慢慢變成「反疫苗的人」。
陳小姐說，不打疫苗確實有同儕壓力，「大家都打了，只有我沒打，好像我是異類」；但她認為打疫苗有更多風險，還是極力鼓吹爸媽、男友甚至男友的家人不要打疫苗，她還兩度上街頭參加反疫苗遊行。
▲反疫苗的人們今年5月在北市發起遊行，呼籲人們不要打疫苗，約有200多人參與。（圖／記者唐鎮宇攝）
「無效說成突破性！」「往生推給慢性病！」「拒絕疫苗護照！」「還我工作權！」《ETtoday新聞雲》5月時直擊反疫苗遊行，現場約有200多人，主力是25到35歲，其次是50到60歲左右。他們製作各種指控「疫苗有毒」海報，沿途高喊口號並向圍觀民眾發放傳單，從北市捷運中山站浩浩蕩蕩走到西門町。
像這樣的反疫苗遊行大約每個月一次，這些「反疫苗的人」透過臉書社團、LINE社群互相串連，如規模較大的「COVID 19 疫苗資訊及副作用匯報區」臉書社團目前有5萬多人加入，LINE社群也有4千多人參與討論。為確保加入社群的人「不是來亂的」，管理員還要求答對指定問題才可加入，如「目前因新冠肺炎疫苗而死的有多少人？」等，問題還會不定期更換。
反疫苗的人們在社團中交流因不打疫苗而遇到的各種問題，像「家人要求打疫苗，該怎麼面對？」、「雇主一直叫我打疫苗，該怎麼辦？」，成員還會留言「撐下去！不要打！」打氣。有成員整理各種拒絕快篩和打疫苗的法律依據，或是自製「雇主疫苗接種保證責任聲明書」範本，給勞工拿給要求員工打疫苗的雇主簽署，還有成員整理可開立「不適合打疫苗」診斷證明的診所名單。
像陳小姐這樣的在家工作者，不打疫苗影響不大，但要外出工作的人就有差了。今年40多歲的張先生是送貨員，因顧慮疫苗副作用，只打了一劑疫苗。張先生說，原以為「有打就好」，但這半年來工作越來越不方便，有些社區大樓要求打滿兩劑才能進入，「甚至有加工區還要求看小黃卡！」後來公司也要求員工打滿三劑才能送貨，他為了養家只好乖乖就範。
有大學生想找暑期打工，同樣被要求至少打滿兩劑；有人只想找派遣工作，卻發現職缺通通要求打滿兩劑才能投履歷，氣得在社團中大罵「這國家真的瘋了」。有社團成員看到貼文，馬上分享「還沒有疫苗政策的職缺」給他。
▲截至7/12，國內能打疫苗而未打的人們約還有115萬人，打三劑以上的已有1600多萬人 。（圖／記者唐鎮宇）
協助身障就業10多年的就服員張小姐（化名）也說，身障者常受同儕影響而不打疫苗，實務發現有些職缺雖未禁止未打滿疫苗者應徵，但若沒有提出證明，這些人很難收到面試或錄取通知。
美國也出現企業篩選求職者有無打疫苗的情況。美國履歷建置網站Resume Builder去年8月以線上問卷調查企業人資，共蒐集了1250份樣本，發現有1/3人資表示會先刪除「沒有註明是否接種過疫苗」的履歷，32%會優先考慮在履歷中加註「打完疫苗」的求職者；且不論該公司有無實施居家上班制度，人資傾向雇用打完疫苗者的比率都較高。
該調查顯示，以行業來看，資訊科技、廣告行銷、餐飲業的人資傾向招募「打過疫苗者」比率較高。若有兩位求職者能力都符合，但前者「條件稍佳但沒打疫苗」，後者「條件稍差但有打疫苗」，有53%人資會傾向雇用前者，47％傾向雇用後者。
104人力銀行公共事務部協理張雅惠說，台灣企業這類需求不明顯，且目前國內大缺工，隨著疫情共存時代來臨，企業需搭配其他防疫措施來解決人才荒，求職者有無打疫苗對企業聘僱意願的影響已減弱。
▲不打疫苗者認為打疫苗存在風險，但因未打疫苗，在國內出現就業門檻障礙。（資料照／記者湯興漢攝）
對於企業規定應徵者要打滿疫苗才能面試甚至錄取，中央流行疫情指揮中心發言人莊人祥回應說，企業要保護員工，他沒有什麼置評；打疫苗預防感染雖沒有以前認為的這麼有效，但對預防重症還是有效果的，會對反疫苗民眾加強宣導。 為了「鼓勵」尚未打完兩劑疫苗的民眾儘速接種，指揮中心上月底起在健保醫療資訊查詢系統新增功能，民眾看診時，醫事人員將健保卡插入系統並查詢旅遊史、職業史等資料時，系統會同步顯示該民眾在國內新冠疫苗的接種紀錄。
勞動力發展署就業服務組組長陳世昌說，若是指揮中心要求打滿疫苗的職業如醫事人員等，雇主在徵才廣告註明「要打滿幾劑疫苗」才能應徵或錄取，並不違法。但若不是指揮中心規定的職業，雇主卻在徵才廣告中要求求職者提出小黃卡等疫苗施打證明才能面試或錄取，又不提出正當合理關聯，會違反《就業服務法》第五條第二項規定，可處6萬到30萬元罰鍰，勞工可向各縣市勞動局申訴。
至於雇主能否要求勞工打疫苗，勞動部勞動條件及就業平等司司長黃維琛說，不是指揮中心規定的職業，員工不打疫苗，雇主也不得強迫，勞資雙方可以快篩替代。若是雇主要求快篩，應由雇主支付快篩費用。
勞動法學者、文化大學法律系教授邱駿彥提醒，雇主不能因勞工不打疫苗就解僱，只能留職停薪。若勞工以快篩等證明並未染疫，雇主也應讓其工作；若雇主不讓勞工工作，也要照付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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