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竹市前市長林智堅的台大碩士論文，遭台大學術倫理委員會認定抄襲情節重大，被撤銷碩士學位。（圖／記者林敬旻攝）
新竹市前市長林智堅的台大碩士論文，遭台大學術倫理委員會認定抄襲情節重大，致被撤銷碩士學位。由於林前市長堅持自我的清白，必會提起行政救濟，故此案仍有後續（吳景欽／【林智堅論文門】抄襲與否誰來認定）。而在今年7月底，憲法法庭連續做出兩號有關大學自治的憲法裁判，即111年憲判字第11、12號判決，也關係著論文門案能否翻盤。
大學因學生涉及抄襲致撤銷碩士學位的行為，已改變其身份，故依據大法官釋字第684號解釋，撤銷學位就屬於行政處分，相對人有不服，就可提起行政救濟。而要撤銷行政處分，不能直接向行政法院提起訴訟，必須先向上級機關提起訴願，即訴願前置主義。因此，林前市長對於台大的處分，就應先行向教育部提起訴願才行。若教育部認為訴願有理，並因此撤銷台大處分，若發回另行處分，整起案件就又回到原點，即必須再組另一個全新成員的學術倫理委員會，重來一次程序。惟若教育部訴願委員會除撤銷原處分外，自為回復碩士學位之決定，這是否代表台大必須因此遵從、此案已然終了呢？
由於訴願，乃屬行政機關的內部監督機制，既然訴願決定撤銷且變更原處分，則基於行政一體與上命下從之理，原處分機關也只有遵守一途。依此而論，若教育部撤銷且變更台大處分，台大就算不服提起行政訴訟，也會被行政法院以不適格之理由來駁回，司法實務見解，就一直採此見解。
而台大，也曾因不續聘教師，當事人於教育部再申訴成功，台大向行政法院提起訴訟而遭駁回之例。惟公立大學，雖在形式上受教育部管轄，卻享有憲法所保障的自治權，將之當成是單純的行政機關，顯是對大學自治的嚴重侵蝕，也是台大據以提起憲法訴訟的主因。故在111年憲判字第11號判決裡，即強調大學本於憲法大學自治的保障，若有侵害其自治權時，與教師處於同等地位，致有提起行政訴訟之權。換言之，林前市長的訴願，就算為教育部訴願委員會認定有理由，並因此回復其碩士學位，台大仍可提起行政訴訟，案件並未能因此終結。
至於在之後的訴願，甚至行政訴訟程序，對於台大學術倫理委員會的審定過程與結果，訴願委員會與行政法院是否皆可全面審查呢？在111年憲判字第12號判決裡，即是針對大學教師評鑑委員會的評鑑結果，到底在如何情況才得受司法審查為說明。
在此號裁判裡，再次重申大法官釋字第462號解釋之精神，即類如大學的教師評鑑委員會對教師評分之結果，因是基於委員的個人學識經驗所為專門學術上獨立公正之智識判斷，具有高度之專業性及屬人性，故為維護評鑑之客觀、公平及評鑑會委員所為之學術評價，評分適切性之問題，具判斷餘地，法院及其他行政爭訟機關應予以較高之尊重。只有在評分有違法或顯然不當，如程序不正當、基於錯誤事實或權力濫用等情況，司法才有介入的可能性。
故在林前市長對於遭撤銷學位向教育部提訴願，尤其向行政法院提訴訟，重點即在指摘台大學術審理委員會的審定過程，有否違反正當程序之保障。如委員會組成的公正與否、有否給予當事人充分表達意見之機會、是否充分審酌相關事證、審定標準客觀可信與否等等。只是在法庭之上，必須有堅實的客觀證據，若僅是空泛指摘未審先判、有偏見等，既屬臆測，亦無以證明程序的不正當，司法者就應尊重原初的專業判斷。這也代表，台大學術倫理委員會的審定結果，即便不是最終決定，卻也不易在後續的程序中，加以推翻。
選舉是一時，但大學的學術價值卻是永久。無論行政救濟的期間會多久，對於論文門案，都應在後續的訴願，尤其是行政訴訟程序，受到各方的公開檢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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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景欽，真理大學法律系所教授兼刑事法研究中心主任。以上言論不代表本報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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