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怡嘉／身為老師是幸福的　讓善意在校園中循環

2022年09月28日 12:34

▲把老師當志業，能夠給愛的人，應該都是曾經得到很多愛的人。（示意圖／取自免費圖庫pixabay）

●陳怡嘉／大安高工國文教師、作家

今天是教師節，祝我們教師們教師節快樂！不論學生有沒有對我們表達，都要好好告訴自己：「謝謝你在越來越辛苦的教育現場，依然堅持初衷，努力給出愛，不畏孩子們不懂事的無視與傷害，依然勇敢！」

我一直覺得把老師當志業的，能夠給愛的人，都是曾經得到很多愛的人。

在我們成長的過程中，不論順利或受傷，一定都有一雙手曾經好好牽著我們，讓我們感受那股力量，最終也想成為那樣的人。

在我高中的時候，遇到了帶我看醫生、教我轉變思考的國文恩師邱琇環老師，她讓我看到國文中閃閃發亮的智慧，拋給落到海裡的我一根浮木，最終把我拉上岸，看到了陸地，走向了未來。

在這段教學之路上，我也遇到很多值得敬重仰望的前輩，其中影響我最深的還有作品名聞台灣、幾乎人手一本的徐弘縉老師，他每日伏案寫作，用十幾年的不斷深耕創造了《搶救國文大作戰》的不敗地位，又用「老中文人疼惜新中文人」的心意，每日為教甄老師們解題，幫助無數老師「上岸」。徐老師對工作認真的態度、堅定不輟的意志，以及數次在我人生抉擇時給予的建言，都讓我無比佩服與感恩。

人生的一切都有意義

成為教師前的那一刻，我瞭解人生的一切都有意義，發現前三志願的學生都在相對優渥的環境下長大，深知上天讓我從數學五分到扭轉人生必有其道理，於是決定站在需要我的學生面前，將當時不被重視的高職作為實現志業的第一志願。

從那一刻到現在，即便教學依然充滿挑戰，甚至到去年都依然會在教室門口哭到雙腳無力，但我始終感謝這份工作，在每一天的付出中瞭解生命的意義與擁有的幸福。

▲教學雖然時時都充滿著挑戰，但從每一天的付出中，都能從中瞭解生命的意義與擁有的幸福。（圖／翻攝自免費圖庫pakutaso）

身為老師是幸福的

身為老師是幸福的，這是一份助人的工作，你會發現自己的一切和經驗得以傳承，你會發現有時候只是一個瞬間，你就能改變一個原本走得歪七扭八、孤獨黑暗的生命……

記得，有次改到一篇作文，學生寫道：

她因為上課都在睡覺，幾乎沒有跟同學互動，因此在班上被視為邊緣人。但她不以為意，因為放學後的她才是真正活著。她對畫圖很有興趣，會上網自修，並與許多社會人士交流作品，還利用假日報名補習班學習繪圖專業，她在她的社群裡有無數聲量，在那個世界裡，她活得光輝燦爛。同學不過是不瞭解她的無知之輩，他們大多虛耗時間，聊天閒晃。因此，她寧可被笑是睡仙、邊緣人，也懶得跟他們多做解釋。

乍看這篇作文我可以直接稱讚她具有獨立思考的能力和行動力，或鼓勵她試著多跟同學互動就好。但我記得在那個走廊上，我把她找來，對著幾乎說不出話又發抖的她說了很多很多的真心話。

我跟她說——你的確很特別，很有想法跟行動力，老師覺得超級佩服！你的確可以不用理會大家的批評，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但，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用「覺得自己很獨特的思想」讓自我感覺良好，而忽略了真正該思考的問題，那就是——或許你根本不該在這裡？

一個學生白天、每天、三年都要花這麼多時間學習專業，但這部分卻不是你喜歡的，你進到一個其實不適合的環境，雖然放學後努力自學，但那其實也只能觸及到某幾科，真正該利用的白天時間，你不但都在虛耗，還活得寂寞又孤獨。你有沒有想過：如果轉到適合的科系，那麼最重要的白天時間都會是跟同頻的人聊共通的話題，會學到更多喜歡的專業，不用日夜顛倒，還可以活得更踏實快樂！

▲了解學生的特質、就學生的煩惱給予建議，並學生放在最適合的位子，是老師的責任。（圖／記者李毓康攝）

極少與人說話，因此說話不停發抖的學生說：「可是我爸媽沒辦法放棄我的學校名稱，如果轉去私立學校，他們會覺得失望。」

「那老師幫你跟爸媽談，我們不要活得這麼自我感覺崇高而孤獨，真正活在該活的地方，讓自己更踏實快樂一點好不好？」

於是，因為那篇作文，我發現了一個學生的困境，因為認真思考了她的困境，改變了她的思考和人生。

轉學後的她不必再日夜顛倒，不必扭曲自己看待同學的角度，也不必浪費三年每天八小時的學習時光，當然也不必孤獨。

讓一個生命從枯萎到燦爛，這是老師的能耐，也是福氣。或許，這就是即便學生虐我千百遍，我待學生如初戀的原因吧！

老師也是痛苦的

學生有些單純，有些卻有著複雜的惡意，不直接與你溝通，而是直接投訴1999和靠北網站，讓人無奈。1999保護了投訴人，讓莫名被投訴的老師錯愕不已又不知到底是誰，勇敢給愛的人卻被愛所傷，被破壞的信任感讓人看著眼前笑著的孩子不斷懷疑人性，不敢再愛。

看到孩子的問題，老師大可選擇忽略，但決定勇敢管教的老師，面對的卻可能是越來越直接又不受教的反駁，讓老師聽到這些話時傷痕累累，繼續教可能是繼續被討厭，管教卻不被理解，甚至得到更多攻擊傷害，又該如何是好？

▲但遇到帶有複雜惡意的學生，往往會令老師錯愕不已，勇敢給愛的人卻被愛所傷，被破壞的信任感讓人看著眼前笑著的孩子不斷懷疑人性，不敢再愛。（圖／取自免費圖庫pexels）

記得去年新書分享會時，北中南三場都收到類似的問題，那是：如何在受了傷之後，還能帶著勇氣站在台上？

那時候我是這麼說的：

我在大學時聽到了地藏王菩薩「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的宏願，菩薩早已能成佛，卻希望渡盡眾生，方證菩提，但地獄什麼時候能空呢？

聽到這故事的我深受感動，從那一刻起，就在心裡立下志向，那是：我死後也要前往地獄，盡我一份心力，幫助菩薩。這個志向或許有點傻，但至今沒有改變過。

在教學或人生的路途上，我遇到了各種可怕的情況，也遇到了許多黑暗的人心。每當感到害怕或挫折時，都會想起「我死後是要去地獄的人，如果我連去地獄都不怕了，那現在遇到的這些人，又算得了什麼呢？」當我這樣想時，就沒有那麼害怕或厭煩了，也能不斷學著用平常心去看待這些挫折，耐下心去思考如何帶著這個孩子做出改變。

心念不空過　能滅諸有苦

我的願望不一定能帶給大家勇氣，但希望辛苦又願意給愛的老師們，能在面對困難的那一刻回到自己的初衷，看到自己的價值。

「心念不空過，能滅諸有苦」，當您猶豫要不要管教時，要不要「多做」時，請勇敢去做吧！

我相信上天都會看到，也相信良善的力量最終都會循環，或許這個讓您頭痛的學生現在根本不懂，未來也未必會懂，但只要您是有愛的老師，必定會有其他無數學生能懂、能珍惜，您也會在這些過程裡，感到這份愛的傳遞與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