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丁正式將烏克蘭4州併入俄羅斯。（圖／路透社）
● 趙春山／淡江大學中國大陸研究所榮譽教授
上（9）月23日至27日，在俄軍占領下，烏克蘭東部的頓內茨克（Donetsk）和盧甘斯克（Luhansk），以及南部的赫爾松（Kherson）和札波羅熱（Zaporizhzhia）四州，舉辦了全民公投。結果不出外界所料，有高達87％到99％的當地民眾，同意加入俄羅斯聯邦。
俄羅斯總統普丁在上述四地的入俄簽約儀式上發表演說，強調投票結果是「當地人民不可剝奪的權利」，認為俄國兼併該區「符合《聯合國憲章》的人民自決原則」；普丁要求基輔當局立刻結束敵對行動和戰爭，回到談判桌上，並聲稱莫斯科已對此作好準備；與此同時，普丁也藉機對西方國家，尤其是美國，進行強烈抨擊，指責「西方菁英對俄羅斯存在著長達數個世紀的『恐俄症』，且毫不掩飾惡意。」
從「特別軍事行動」轉為「衛國戰爭」
對烏克蘭和西方國家而言，上述公投就是一個「騙局」，是俄國2014年吞併克里米亞行動的再版。北約秘書長史托騰柏格（JensStoltenberg）指出：「假公投是莫斯科當局所操縱，是在完全違反國際法的情況下，強加於烏克蘭，這樣掠奪土地是非法、不正當的。」史托騰柏格沒有說錯，當時普丁所用手法就是：先軍事占領，再強迫公投獨立，最後進行併吞。
現在討論「合法性」問題於事無補。我們關注的是，當此四州納入俄國版圖後，俄羅斯未來會聲稱，它所進行的是一場「衛國戰爭」，而非當初普丁所謂的「特別軍事行動」。普丁對烏克蘭採取的任何軍事手段，包括就地徵兵或威脅動用核武，都會視其為「理所當然」。影響所及，烏克蘭戰爭有可能逐步升級，甚至如川普所稱，有爆發第三次世界大戰的危險。
普丁複製「克里米亞模式」 真能以戰逼和？
▲普丁處理克里米亞問題迅速果斷，幾乎沒有發生流血事件，當時在國內的聲望也因此水漲船高。（圖／路透）
另一方面，俄羅斯今天的內外處境，已和當年併吞克里米亞時有所不同。普丁處理克里米亞問題迅速果斷，幾乎沒有發生流血事件，他在國內的聲望，也因此水漲船高；但自今年2月發動侵烏戰爭後，俄軍在戰場上死傷慘重。尤其9月初以來，俄軍在烏克蘭東北部哈爾科夫（Kharkiv）地區，遭到烏軍強力反攻，使普丁面臨國內的反對聲浪。
因此，普丁現在急於將上述四州的吞併計畫付諸實行，戰略目標應是「以戰逼和」，即儘速脫離烏克蘭戰爭的泥沼。但能否如其所願，不是普丁個人主觀意志所能決定，因為外部環境存在許多不確定的變數。
烏克蘭申請加入北約 能否獲援仍是未定之天
首先，來自基輔當局的強烈反應可以預期。就在普丁簽署條約，將四州納為俄國領土數小時後，烏克蘭國防部在官方推特宣布，總統澤倫斯基已簽署文件，正式申請加入北約。這個動作對俄國和西方盟國，都將構成重大挑戰。但難以預期的是，如果烏克蘭決定對俄進行一場「持久戰」，它能否從西方盟國得到長期和足夠的支援。
▲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已簽署文件，正式申請加入北約。（圖／路透）
美評論家：拜登重蹈川普之覆轍
其次是美國政府的態度。據BBC報導，拜登曾斥責普丁的「魯莽言辭和威脅」，直指普丁「不會嚇倒我們」，接著更向普丁喊話說：「美國已經做好充分準備，與我們的北約盟邦一起保衛北約國家每寸領土。」這次公投入俄的四個州，面積合計占烏克蘭領土的15％，被認為是歐洲自二戰以來最大規模的併吞行動。因此，拜登不會眼見普丁造成的既成事實，成為他在美國中期選前的一個外交敗筆。
但拜登現在的困境，如在美國企業研究所（AEI） 指導外交和國防政策研究的謝克（Kori Schake）所說：「政府聲稱的外交政策目標和實際願做的事，仍存在著差距。」謝克認為美國冒著犯和普丁同樣錯誤的風險，即高估了美國的軍事力量，用美國的經濟政策阻礙了重要國際合作，而且以行動破壞了自己的聲明，卻仍對這些聲明深信不疑。
美中對峙 中俄合作的助力
最後，中共是全球「核子俱樂部」當中，與俄羅斯關係最密切的擁核大國。西方期待中共能共同承擔核戰風險，對俄施加壓力。但從俄羅斯發動侵烏戰爭以來，莫斯科就希望得到中共的支持，以擺脫外交孤立和經濟制裁；而中美緊張關係，也確實提供中共加強與俄羅斯戰略合作的動力。
▲中美緊張關係，提供中共加強與俄羅斯戰略合作的動力。（圖／路透）
針對烏克蘭四州公投入俄問題，中共外交部公開宣稱：「各國的主權領土完整都應該得到尊重。」這是中共一貫的主張，其中也暗指對烏克蘭的尊重。值得注意的是，由美國和阿爾巴尼亞起草的譴責俄國決議，在聯合國安理會遭到俄國行使否決權，而中共則是以棄權應對。因此，如果普丁希望習近平在公投入俄問題明確表態支持，那是不切實際的想法。因為對北京而言，「公投自決」是一個相當敏感的議題。
普丁是否動核備受關注 俄烏「玉石俱焚」可能性低
目前國際社會普遍關切的是，普丁最後是否會使出「用核」的險招。《BBC News 中文》報導，當俄羅斯於2022年2月出兵烏克蘭之前不久，普丁曾將俄羅斯的核力量置於「特別戰備狀態」，並舉行了高規格的核演習。最近普丁又表示：「如果我們國家的領土完整受到威脅，我們將毫無疑問地使用所有可用的手段，來保護俄羅斯和我們的人民。這不是虛張聲勢。」
俄羅斯有「戰鬥民族」之稱，以普丁的行事風格和政治背景，外界應以「料敵從寬」來研判其核武威脅。卡內基國際和平基金會核專家阿克頓（James Acton），在接受《德國之聲》採訪時分析認為，下列三種情況會增加俄羅斯使用核武器的可能性：第一，俄羅斯在烏克蘭遭遇軍事上的災難性失敗；第二，普丁失去對權力的掌控；第三，俄羅斯經濟瀕臨全面崩潰。
目前看來，還沒有出現上述任何一個場景。既使普丁被逼到牆角鋌而走險，可能使用的也是小型或戰術核武。但一般認為，普丁的目的只是在製造恐慌。因為，沒有一個擁核國家，願意使用戰術核武器，去挑起一場「相互毀滅」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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