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盃》梅西頂尖實力　襯托C羅光環

2022年11月23日 22:00

▲ 梅西、C羅將第五度參加世界盃。（圖／翻攝自＠433 twitter）

● 霍爾迪．彭提（Jordi Puntí）／西班牙小說家，曾替《FIFA週刊》執筆

梅西對上C羅、10號對上7號。只要將這兩人的名字並列而呈，馬上就讓人聯想到莫扎特與薩里耶利（Salieri）、007探員與諾博士（Dr.No）、可口可樂與百事可樂、披頭四與滾石合唱團的強強相碰。梅西與C羅都是無與倫比的一代巨星，我們該如何評價兩人之間的龍爭虎鬥？或許兩人的數據是很好的著手點。

梅西 vs. C羅生死鬥　一度決定西甲的走向

恩里克初掌帥符的2014－2015賽季，巴塞隆納以94分的積分在西甲稱王，一共取得110顆進球。皇家馬德里則以92分屈居第二，踢進了118球。縱觀這些數據，不難發現這兩支勁旅的成就簡直驚天動地，與歐洲其他主要聯賽的差距可說是天差地遠。稍微比較一下，德甲的拜仁慕尼黑（Bayern Munich）以79分、80顆進球的成績奪下聯賽冠軍；切爾西（Chelsea）以87分、73顆進球捧起英超冠軍獎盃；尤文圖斯（Juventus）在義甲以87分、72顆進球奪冠，獲得在球衣繡上scudetto小盾牌徽章的殊榮。我知道這些只不過是冷冰冰的數據，不能與實際的比賽相提並論。但把這些數據攤在眼前，任誰都看得出來是梅西與C羅讓這一季的西甲顯得如此與眾不同。說得詳細一點，正是他們兩人之間的競爭較量，締造了絕無僅有的足球盛世。C羅是那一季的西甲進球王，一共踢進48球（10顆點球）。梅西則射進43球（5顆點球）。而且即使扣除兩人的進球，巴塞與皇馬的戰績在上述任何一個聯賽仍足以拿下冠軍，甚至還是能在西甲拔得頭籌。

▲ 梅西和西班牙主帥恩里克。（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這類數據就好比足球世界的功能性散文，雖然乏味無趣又缺少人味，但往往能從中看出許多端倪。請容許我再提出幾筆2014－2015賽季的數據，巴塞隆納整季的傳球次數獨步群雄，以22,114次領先皇馬的17,684次。以單一球員來說，梅西的傳球次數高居第三，只輸給特拉索拉斯（Roberto Trashorras）和克羅斯（Toni Kroos）；而且在助攻榜上還獨佔鰲頭，以18記助攻領先C羅的16記。

毫無疑問地，梅西跟C羅兩人的生死鬥決定了這幾年西甲的走向，更直接主宰了巴塞跟皇馬之間的恩怨情仇。2010年到2013年，穆里尼奧執掌皇馬這支蛋白霜軍團（Merengues）的兵符，他粗俗無禮、處處挑釁的執教風格，使兩隊本就戰雲密布、烽火連天的戰火延燒至技術指導區─頭兩年與瓜迪歐拉和他的副手比拉諾瓦兩人針鋒相對，後兩季與升上主帥的比拉諾瓦鬥智鬥勇。回顧這幾個賽季，我至今都還記得那種劍拔弩張、互相敵視到令人難受的氛圍。那種滿滿的惡意是種種缺乏運動家精神的行為造成的──包括穆里尼奧用手指偷戳比拉諾瓦的眼睛、佩佩（Pepe）每次對上巴塞那種暴力嗜血的踢法等等。但這種白熱化的氣氛，也奠基於兩隊在足球場上超高水準的演出，一丁點的失誤都會付出慘痛代價。唯因如此，世人才有幸見證這兩支球隊接連以破紀錄的100分積分捧起聯賽冠軍獎盃的大戲、有幸見證梅西單季狂進50球奪下皮齊齊獎的奇蹟。50球！當真是不可思議的奇蹟！

巴塞隆納、皇馬勢不兩立　球迷水火不容

身為巴塞隆納球迷，我當然覺得我們是好人、他們是壞蛋。況且瓜迪歐拉和比拉諾瓦兩位教頭堪稱足壇典範，在履行各自足球理念的過程中，展現良好的品味與端正的行為，而這似乎讓穆里尼奧越發惱火。瓜迪歐拉從不因不利的判罰跑去跟裁判爭論，穆里尼奧則經常扭曲事實、批評裁判，藉此替自己的敗仗找藉口，尤其是輸給巴塞隆納的時候，每次輸球的責任都推到別人頭上，每次贏球的功勞都往自己身上攬。就連最厲害的好萊塢編劇，都創造不出這種妖言惑眾的蠻橫暴君。皇家馬德里球迷還會為他那些虛偽做作、裝模作樣的行為辯護，說什麼生命本就是一場豪賭，說什麼當惡棍永遠比扮英雄更有趣，好像梅．韋斯特（Mae West）所言：「好女孩混天堂，壞女孩哪都混得下。」皇馬球迷就愛扮演反派角色，自以為成功對抗不公正的世界而沾沾自喜，從中得到某種病態、瘋狂的優越感，好像這樣就能證明自己有優良純正的血統，他們馬德里人真的很愛追求這點。他們渾然不覺，自己忽然間就憑空發展出一種受害者心態─只能透過不斷與世仇比較，才能找到自己的定位。善於將人們內在的心思精煉成隻字片語的體育媒體，將這種心態稱為「巴塞病」（barcelonitis）。

每當我重訪這段歲月，以我的後見之明，總會特別注意到兩個細節。第一是毫無疑問地，C羅在穆里尼奧的麾下進化了，這位教頭激發了他求勝的鬥志，但也養成他任性的脾氣、個人的虛榮心，每每無理取鬧卻絲毫不察。第二，皇家馬德里之所以網羅C羅，是寄望他成為對付梅西的解藥。

▲ 梅西永遠都會是梅西，他注定會踢進一顆又一顆的進球、打破一項又一項的紀錄、囊括一座又一座的金靴獎和金球獎。（圖／路透）

梅西和C羅的頂尖對決可說是世界球迷的精神糧食，大家總喜歡把這兩位球星擺在同一個天秤上衡量，預設他們處於相同的水準。但就事實而論，在大家開始比較兩人之前，比C羅年輕兩歲半的梅西早就是出類拔萃的球員了。簡單來說，梅西永遠都會是梅西，他注定會踢進一顆又一顆的進球、打破一項又一項的紀錄、囊括一座又一座的金靴獎和金球獎。C羅就完全相反，C羅之所以是C羅，全靠與梅西的競爭，兩人實有天壤之別。

C羅衝勁不若以往　如何度過足球餘生成重點

每當比較梅西和C羅這對足壇世仇，金球獎這類的個人榮譽也是很重要的面向。兩人目前各拿下五座金球獎，但現已37歲的C羅，在球場上的表現越來越不到位，衝勁也不如以往，看來不太可能會再贏下一座金球獎。C羅在2018年的夏天離開馬德里，前往義大利的杜林（Turin），改披尤文圖斯戰袍。轉戰義甲之後，比賽節奏變得較慢、身體碰撞沒那麼激烈，可以讓C羅更順利地轉型成禁區型前鋒。如此一來，他踢球的方式馬上就會變得更靜態、更以自己為中心。除此之外，尤文圖斯這支「老婦人」（Vecchia Signora）周遭總有閃耀動人的光環，C羅絕對會沉浸其中，也肯定會醉心於義大利上流社會那種香水、時尚與美艷瀰漫的環境。因此，他如何在足球生涯的最後幾年管理好自己、維持自身狀態，將是未來的一大看點，他退休之後的生活當然也不能錯過。C羅究竟會不會變成足球場上的史旺森（Gloria Swanson）？每分每秒都想成為鎂光燈下的焦點、不願面對自己的皺紋、對別人的成功嫉妒不已？又或者試圖仿效貝克漢（David Beckham），走上同一條生涯路徑──走出球隊更衣室、穿過球員通道後，就一腳踏上時尚伸展台？C羅確實是一名無與倫比的足球員，有許多出類拔萃的能力與特質，這點沒人可以否認。倘若他生在別的時代，他的力量、執著、韌性與不懈的鬥志肯定夠他傲視群雄、稱霸多年。但與梅西相比，儘管他有實力在足壇上雄霸一方，但仍未能登上梅西悠然佇立的巔峰之境，永遠只能在兩、三步之外瞻仰他的身影。C羅最終也只能眼睜睜看著內馬爾、姆巴佩（Mbappé）、阿扎爾（Hazard）、庫蒂尼奧（Coutinho）、博格巴（Pogba）、德布勞內（de Bruyne）、薩拉（Salah）、凱恩（Kane）等後起之秀群起逐鹿，在金球獎的頒獎台上擠下他們兩人，終結一個朝代的風光。

▲ C羅有許多出類拔萃的能力與特質，他的力量、執著、韌性與不懈的鬥志，讓他能傲視群雄、稱霸多年。（圖／路透）

C羅把足球當個人運動　與重視團隊精神的梅西成對比

C羅遺留給足球集體記憶的印象也值得一提。C羅的進球幾乎清一色都是個人技巧的展現，是一張張僅供自己私藏、回顧的自拍照。大家都看過他因隊友沒將球傳到他腳下就大發雷霆，或是吞下敗仗後抱怨隊友沒有盡心盡力，又或是只慶祝自己的入球。他簡直把足球當作個人運動，甚至貶低至《飢餓遊戲》裡那種適者生存式的掙扎奮鬥。這類個人主義的自我挑戰讓他的人格特質盡顯無遺，甚至變本加厲──從他渾身的肌肉、激動的狂吼、緊張的淚水可見一斑。梅西在巴塞隆納的表現恰恰相反，他總是緊緊抓住球隊的核心精神，甘心放低身段、只求成就一支絕佳團隊，並且竭力確保自己的足球圖像裡，總找得到隊上其他前鋒的身影，不論與他搭配的是小羅納度、亨利（Thierry Henry）、蘇亞雷斯還是內馬爾。

說實話，我對預言向來沒什麼好感，尤其是關於足球的預言。即便如此，我還是要直截了當地預測：多年以後，等C羅退休，梅西的足球還是會繼續進化、更新，繼續踢進一顆又一顆的進球，而且能多踢好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