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班比賽輸了之後氣氛低迷，突然有一個聲音，讓同學紛紛怪罪一人。（示意圖／pixabay）
文／黃俊堯
摘自／寶瓶文化《當老師真是太棒了：一位年輕老師在教育現場的無限可能》
班級競賽除了爭取榮譽，也能夠凝聚全班的向心力，讓孩子們在一同努力的過程中，學習團結與合作。卻沒想到某次拔河比賽，竟引發班上的一場「抱怨風暴」。
這天的拔河初賽，我們班以二比零的亮眼成績拿下勝利，挺進了複賽。複賽前，我特別向孩子們精神喊話，並與他們約定如果拿到冠軍，老師就請所有人喝飲料。
大家一聽都興奮極了，士氣在那一刻達到最高點。他們滿是自信地上場，準備一鼓作氣，拿下冠軍！然而，最後卻遺憾地以全敗的戰績敬陪末座。不僅喝不到飲料，代表學校出賽的機會也落空。
回教室的路上，孩子們頭上彷彿有片低壓帶，壓得他們連頭都抬不起來。看著贏得冠軍的隔壁班大聲歡呼，他們更加沮喪了。這時，不知是誰說了一句：
「都是小惠的錯！」
同學們紛紛跟著附和，認為班上會輸，都是因為小惠不夠努力。聽著其他人的指控，小惠極力否認卻不被諒解，孤立無援的她哭了起來。大家對她的抱怨聲卻沒有劃下休止符，反倒你一言、我一語地更加強烈抨擊。
看著眼前的畫面，我的心突然揪了一下，這個情景讓我感到似曾相識⋯⋯
不要再有另一位同學，因我的懦弱而受傷
在我念高中時的班級大隊接力，我們班從一開始便跑出亮眼的成績，持續領先其他班一小段距離。隨著一棒一棒地往後傳，我們獲得第一名的機率也一點一點地提升。但就在進入後段棒次時，我們班的同學因為接棒時跌倒，反被後方超越，雖然他很快便爬起來，忍痛咬緊了牙往前衝，可是始終拉不近落後的幅度。
最後，我們班僅拿到倒數的名次。大多數人都怪罪他，認為是因為他跌倒才害我們輸掉比賽，都是他的錯！面對大家的指責，他自責不已，連著兩三天都默默地在座位上掉淚。
可是我不認為是他的錯。儘管跌倒了，他仍然努力地想要修補自己的失誤。影響名次的因素不只一個，我們無法拿到第一名，怎麼可以全都怪在一個人身上？這樣太不公平了！
可惜這些話，我只敢在自己腦中想，始終不敢向其他同學表達看法。因為懦弱，我只能看著那位跌倒的同學承受眾人指責，卻無法幫助他什麼。
如今，這個情景再度出現在我的生命中。看著眼前哭泣的小惠，我知道這一次，自己絕對不能沉默。我不要再有另一位同學因為我的懦弱而受傷。
▲怪別人之前，為什麼不事先怪自己呢？（示意圖／pixabay）
為什麼今天怪的是別人，而不是自己呢？
聽著孩子們的抱怨，我向他們解釋：「拔河是一種團體競賽，不可能因為一個人的力量就贏得比賽，或者輸掉比賽。而且老師從頭到尾都在旁邊幫忙加油，真的沒有看到任何人故意失誤或是態度散漫。我只看到有些人技巧很熟練，有人的技巧比較生疏。可是全班的目標都是一致的，我們都想贏得這場比賽，不是嗎？」
大家都點點頭，稍微冷靜了，底下卻突然冒出一句：「就是技巧不好的小惠害我們輸掉比賽的啊！」這句話劃破了平靜的氛圍，再度激起孩子們責備小惠的念頭。
「為什麼今天怪的是小惠，而不是自己呢？」
聽我這麼一問，大家又安靜下來。
「怪別人之前，或許可以反過來想：為何自己不能帶給這個團隊更大的力量與進步？為何自己無法像其他班級的某某某一樣有壯碩的身材、強勁的爆發力？為何這件事情錯的是他人，而不是自己沒有辦法為這個團隊帶入更多的力量？」
我繼續說：「要怪罪他人、檢討他人實在太容易了，但我們也要去思考對方究竟是不是真的盡力了。如果沒有盡力，確實該好好檢討態度的問題。但如果真的盡力了，我們則要好好面對這次的挫敗。」
這一段話總算讓孩子們接受了。雖然對於輸掉比賽依然不甘心，但他們終於不再針對某個人糾錯，而是願意共同承擔這次的失敗。
向心力，只能與名次共存嗎？
可是，教室內的氛圍一直處於一股低壓狀態下，大家沮喪不已。拔河比賽本來是希望凝聚班級向心力，但如今不僅沒有獲得榮耀，就連向心力也輸得殆盡。
我想到他們拚盡全力的態度、大聲為同學加油，還有贏了比賽的雀躍與輸掉比賽的落寞⋯⋯這一切不就是團體向心力的凝聚嗎？難道向心力只能跟著名次共存嗎？
當天下午，我拿出偷偷訂好的飲料發給孩子們。大家不可置信地看看眼前的飲料，疑惑地望著我。
「今天的拔河比賽，雖然我們沒有獲得心中理想的名次，但是看著你們認真投入的表情，班上熱血、積極又團結的態度，老師真的真的好以你們為榮！」我邀請孩子們一同拿起飲料，為我們拔來的團結與向心力，乾杯！
★本文摘自寶瓶文化《當老師真是太棒了：一位年輕老師在教育現場的無限可能》，原文標題「不敢說『不』的小泡芙——愛自己是需要學習的」。作者黃俊堯，台北市碧湖國小老師。從〈他是我同學〉這篇文章的近四萬次網路分享開始，有機會和更多家長與老師交流教學、陪伴孩子的理念，喚醒孩子的同理心，並直視教育現場最難處理的霸凌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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