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疫情衝擊加上長期低薪，專家指求職者集體放棄服務業，使得相關工作應徵意願低。（圖／記者唐鎮宇攝）
記者唐鎮宇、林淑慧／專題報導
國境解封，服務業喜迎久違的解封商機，特別是餐廳、住宿業更是摩拳擦掌，但商機還沒有來，卻先深陷人才荒。有業者因為人力不足而推掉千桌訂單；也有連鎖量販業面臨製造業挖角，讓缺工情況更加惡化。《東森新媒體 ETtoday》採訪發現，3年的疫情讓求職者出現「集體放棄觀光業」現象，新鮮人不願加入，連前員工也不想回頭。業者呼籲，政府應先開放服務業移工，補足疫後人力缺口，本國人可往更高階工作栽培。
服務業原就是疫情重災區，歷經近3年的疫情波折，從業人員看不到盡頭，人才流失非常嚴重。中華民國旅館公會全聯會副理事長鄭生昌表示，房務人員疫情期間有很多房務員離職，現在業者想再回聘時，卻發現許多員工意願不高，估算人力缺口高達4成。
長期薪水低+疫情衝擊
求職者集體放棄觀光業
今年40歲的陳先生，就是在疫情期間被迫離開服務業。陳先生原本在飯店擔任禮賓人員，主要工作是接待團客，協助安排住房、提行李等，已經工作4年多。陳先生說，疫情爆發後，團客大減，飯店為了求生存，決定轉型成防疫旅館，「要被隔離的人不需要接待啦！」，就順勢把禮賓人員資遣。
陳先生說，離開飯店後他休息了一段時間，後來為了兼顧生計與照顧家人，他改當起外送員，雖然收入稍低，但「錢少一點沒關係」，至少能掌握自己的時間。
全國外送產業工會發言人蘇柏豪說，在疫情期間確實有很多餐飲業、旅館、觀光、健身房相關行業的員工跑來當外送員，作為暫時避風港；現在疫情解封後，仍有一部分員工選擇繼續外送。
蘇柏豪說，雖然現在外送員收入也沒有過去好，都會區外送員平均時薪大概170元左右，中南部更只有120到130元，而且平台還有很多制度可以控制外送員，但仍有些服務業勞工看上這份「心靈上的自由」，可以「今天起床不開心，就晚2小時再上班」，選擇繼續留在外送業。
▲受疫情衝擊加上長期低薪，過去服務業的勞工寧願當外送員，也不願意回頭。（圖／foodpanda提供）
《就業情報誌》顧問臧聲遠說，疫情這3年對台灣就業市場最大的改變，就是求職者開始出現「集體放棄觀光、餐飲業」的現象。不但上游的相關科系招不滿學生，連過去的從業人員也不願意回去，又以25到29歲的年輕人特別明顯。
臧聲遠分析，主要是這行業薪水長期偏低，而且從2015年陸客不來台灣，到2020年的新冠疫情，觀光業已經一而再、再而三受到衝擊；從無薪假統計也可以看到，有些行業形同放了3年的無薪假。這些觀光業從業人員離開後，發現「外面有更廣闊的天地」，隨便去科技業當個作業員，薪水都比觀光業來得高，自然不願意再回去。
疫情改變了求職者的心態，缺錢的就去製造業，不缺錢的寧願要自由，也不想受僱。振宇五金人資部經理李妍慧說，疫情期間曾遇過因家人擔心到服務業工作會染疫，求職者因而拒絕報到上班；也有很多年輕人改去做外送員，或是做YouTuber等自媒體，不用每天都要打卡上班，更有機會可以展現自我，讓招募更加困難。
製造業來搶服務業的人
越靠近科學園區越嚴重
▲少子化讓製造業與服務業意外變成搶人同行，部分服務業在鄰近科學園區的缺工特別嚴重。（圖／振宇五金提供）
缺工意外打開製造業與服務業的搶人大戰，而且越臨近科技園區越嚴重。在全台有超過70間分店的振宇五金，每年會在全台拓展8到10家分店，去年預計要招募150名基層員工、30名儲備幹部，但到去年底，基層員工只招募到120多人，儲備幹部甚至只招募到預定員額數的3成。
李妍慧說，其實前幾年就有觀察到，門市缺工日數（指職缺空出來後，要多少時間才會補到人）比前幾年還要來得更長。疫情爆發前兩年，平均大概30天左右就能補到人，現在已漸漸延長到45天才能補齊，其中又新竹科學園區附近缺工更為嚴重，平均要花90天才能找到適合人選。
李妍慧說，訪談離職員工發現，因鄰近科學園區的工作機會多，薪資漲幅驚人，若想要快速賺錢、存錢的勞工，就會轉去竹科工作。
提早Check in、智慧音箱、用AI機器人服務
飯店業連總經理都要跳下來掃房間
▲缺工讓飯店業面臨困境，服務業只能想辦法節省人力。(圖／記者梁建裕攝)
服務業是高度仰賴人力的行業，有多少人才能做多少事。宜蘭縣觀光協會理事長王文新說，估計疫情讓宜蘭住宿業有4成員工離職，以房務、餐飲外場人員最缺。以往客人下午3時半就能住房，現在因房務整理人力不足，要等到下午5時才能進房。
「現在缺人缺到總經理都要去清掃房間了，我們連台北的行銷人員都要下去幫忙，缺工是產業復甦最大的挑戰 ！」晶華酒店集團董事長潘思亮說，因為缺工，晶華今年尾牙宴已推掉近千桌的生意。
服務業缺工，只能想盡辦法節省人力，或縮短訓練時間。李妍慧說，振宇五金近年開始優化內部訓練流程，讓原本要培訓半年才能到門市工作的店務員，縮短到3、4個月就能上工；今年起也導入自動化倉儲系統，減少對人力依賴。
在住宿餐飲業部分，目前已有許多餐廳，讓客人用手機掃QR Code，自行點餐；台北寒舍艾美酒店、日月潭雲品溫泉酒店等在房間裝上智慧音箱，房客只要對著音箱說「我需要2瓶水」，10分鐘後房務員就會把水送來。台北六福萬怡酒店還用AI機器人支援櫃台服務，包括館內導引、館內清潔消毒、送餐等。
若要「真的人手」，還是得從「錢」著手，有不少公司都祭出「推薦獎金」福利，鼓勵員工將職缺介紹給適合的親友。李妍慧說，振宇五金除了副組長級以上可持有公司股票外，今年還逆勢加薪6~8%留才。若介紹親友擔任店務員3個月培訓通過，介紹人可獲得1000元獎金；若是介紹到幹部培訓計畫，獎金可達3000元。李說，朋友介紹工作的信任度較高，只有在這裡工作的人體驗變好，才會持續介紹人才進來。
自認觀光業不適合中高齡
業者籲政府開放移工救復甦
▲政府不斷鼓勵企業進用中高齡，但業者說，飯店業要輪班、需要體力，不適合中高齡就業者。(圖／記者梁建裕攝)
因應少子化缺工，近年政府不斷鼓勵企業雇用中高齡，但鄭生昌說 ，觀光產業人力招募有先天性限制，需要早、晚班輪值，還要假日值班，房務、餐飲工作需要很大體力，中高齡就業者不易進入；加上房務、餐飲工作門檻低又不受社會重視，員工不願長期留在這個位子。
台灣婚宴產業發展協會理事長陳士元也說，年輕人不喜歡高工時且勞力密集型的工作，加上少子化讓就業市場變為「事求人」，各產業都缺工，雇主就會降低招募人才的標準，更導致年輕族群觀望就業機會，可以慢慢挑。
鄭生昌建議，房務、餐飲等本來台灣人就不願意做，政府應開放移工，並鬆綁僑外生居留權的限制，先將疫後人力缺口補足，其他台灣人願意做的工作，業者可提高待遇，也能培訓本國勞工做櫃台等其他職務，從制度面規劃晉升至管理職。 王文新也呼籲，飯店房務、廚房洗碗等工作不會和客人接觸，希望政府能儘快開放移工。
1111人力銀行公關總監陳尹柔說，服務業招不到人，多數和福利沒有到位有關，建議企業可以在薪資、上班時間或上班地點多一些彈性，增加誘因。想要跳槽的住宿餐飲或批發零售業勞工，雖然所在行業的整體薪資較低，加薪空間有限，但在市場求過於供的情況下，可以鎖定一些體質比較強健的餐飲集團職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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