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共指控台灣對大陸的貿易限制措施，涉嫌違反WTO規定，研究中止或部分中止對台灣產品的關稅優惠。經濟部對此表示，我方並未違反WTO規範，直言大陸此舉屬於政治動機。（圖／記者廖婕妤攝）
● 趙春山／淡江大學中國大陸研究所榮譽教授
繼大陸宣布對我石化產品聚碳酸酯課徵反傾銷稅後，中共商務部於本月17日，又公布了今年4月啟動的對台貿易壁壘調查。根據初步調查結果，中共指控台灣對大陸的貿易限制措施，涉嫌違反「世界貿易組織」（WTO）規定，因此將依有關規定，研究中止或部分中止《海峽兩岸經濟合作架構協議》（ECFA）項下的給予台灣產品的關稅優惠；中共國台辦對此也表態支持。
大陸擬對我徵聚碳酸酯反傾銷稅 戕害石化紡織業
對於中共商務部的說法，我經濟部回應表明，我方並未違反WTO規範，直言大陸此舉屬於政治動機，強調願與對岸在WTO架構下，繼續討論相關貿易問題。不可否認，中共上述舉動，加上近年對台採取包括加工食品註冊、農漁產品輸陸等相關措施，對台灣經濟都會造成一定程度的影響。
我方業界表示，若ECFA被取消，石化與紡織業將首當其衝。石化公會稱，由於PC塑料是ECFA早收清單項目之一，之前輸陸是零關稅，現因反傾銷稅的關係，至少要加上16.9％到22.4％不等；而大陸PC進口市場主要以台灣、南韓、日本為主，但日韓因加入RCEP，目前PC關稅才2.5％，台灣一旦被課徵反傾銷稅，面對日韓產品將完全沒有競爭力。
▲ 日韓因加入RCEP，目前PC關稅僅2.5％。（圖／RCEP）
另紡織業者指出，截至2022年底，中國大陸仍是台灣紡織品的第二大出口市場，出口值約12.6億美元，占出口比重約14％；再從早收紡織品出口大陸金額來看，2022年是10.3億美元，雖較2021年衰退約14％，但整體出口值也超過八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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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岸缺乏溝通 經貿與政治難以分開談
ECFA本是馬英九前總統執政時期，推動兩岸和解政策的產物。台灣能在「早收清單」項目下，享有「提早降關稅」的優惠，其中不乏政治考量。再說中共領導人習近平倡議的包括「以通促融」、「以惠促融」、「以情促融」的融合發展概念，目的也是要為兩岸「心靈契合」，累積更多的物資基礎。
當兩岸政治氣氛不好的時候，大陸有輿論認為，ECFA協議是「不平等條約」，對台讓利，卻讓大陸企業吃了悶虧。因此，對岸要求應以經貿公平對等的原則，檢討台灣禁止大陸2455項產品進口的措施。兩岸目前缺乏溝通，以致涉及經貿事務的問題，也無法透過既有機制解決。
尤其當中共指民進黨政府「倚美謀獨」時，在經濟上就會升高反制台灣的聲量。例如，針對賴清德副總統出訪過境美國，大陸國台辦副主任潘賢掌日前即聲稱：「『台獨分子』訪美一次，台灣民眾利益就受損一次。」
▲ 清德副總統日前出訪巴拉圭時，過境美國，大陸國台辦副主任潘賢掌對此即聲稱：「『台獨分子』訪美一次，台灣民眾利益就受損一次。」（圖／總統府提供）
兩岸貿易結構不對等 從互補到競合
如果是「在商言商」，兩岸貿易長期以來即存在結構性問題。從經濟學上來看，有人說兩岸有些產業，已從當初的互補，慢慢發展到一種競合的關係。中共實施改革開放政策後，目前己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台灣在兩岸經貿互動方面，不再擁有人才、技術和資金的絕對優勢。與此同時，中國大陸目前正面臨經濟困境，也不可能長期無條件對台「讓利」。
「BBC News中文」引用各項相關數據顯示，被視為拉動中共經濟增長的「三駕馬車」：投資、出口和消費，前兩項目前都出現低迷的情況。彭博社引用倫敦投資移民諮詢公司恒理環球（Henley&Partners）日前發布的一份私人財富遷移研究報告指稱，大陸的高淨值人士將延續過去十年向外移民的趨勢；報告預計，今年流出的數量達13500人。另有報告顯示，過去幾年，大陸的總體財富增長一直在放緩，這意味著最近的資金外流，可能比以往更具破壞性。總之，中國大陸經濟發展的「紅利」已逐漸消失。
▲ 大陸近年的總體財富增長一直在放緩，經濟發展的「紅利」已逐漸消失。（圖／路透）
陸難輕易改變ECFA 但不排除片面對台經濟制裁
由大陸國台辦旗下海研中心主辦的年度兩岸關係研討會，於本月17日在四川成都登場。與會人士關切台海的和戰問題，有大陸涉台學者坦言，目前台灣好像當年一戰前夕的巴爾幹半島，一旦出現火星，瞬間就會引爆。未來2、3年是今後「關鍵十年的關鍵」，台海趨勢走向並不完全取決於大陸方面，2024年舉行的台美選舉將影響未來。
其實，中共可以單方選擇項目對台實施經貿制裁，這是屬於「對台用武」之外的「非和平手段」。我同意某些大陸學者所說，簽署ECFA經歷了艱辛的談判協商過程，大陸不會輕易改變很不容易得到的結果，而且推動兩岸經濟融合，還是大陸正在努力的方向。但如果台灣內部形勢變化，影響到中共的發展進程，對岸會運用一切手段來解決其眼中的「台灣問題」。
▲ 推動兩岸經濟融合，是大陸正在努力的方向。但如果台灣內部形勢變化，對岸不排除會運用一切手段來解決。（圖／CFP）
不應把雞蛋全押美 須有未雨綢繆的準備
賴清德此次過境美國的表現，顯示他一旦勝選，其對美國的依賴程度，甚至會超過蔡英文政府。問題是美國智庫迄今所做的各種兵棋推演，大都以中共軍事攻台為「想定」。如果中共改採經濟手段，美國能助台一臂之力嗎？
在俄入侵烏克蘭後，歐盟隨美國對俄實施制裁，但歐洲國家因此蒙受的經濟損失，並未從美國那裡獲得補償。歐洲部分國家因此透過中國和印度企業，繼續進口俄石油和天然氣；拜登日前邀日韓舉行大衛營峰會，亞洲「小北約」隱然成形；但日韓不會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在經濟上不會忽視與中國大陸的關係。
台灣與美國簽《台美21世紀貿易倡議》，強化了雙方的經貿關係，但無法取代兩岸經貿關係帶給台灣的「利多」。值得注意的是，正在爭取代表共和黨出戰2024年美國總統大選的前總統川普，日前接受福斯新聞（FOX News）專訪時，竟然指台灣的半導體產業奪走美國的工作機會，應該對台灣銷往美國的產品課徵（懲罰性）關稅。
總之，無論ECFA未來出現什麼樣的變化，台灣都必須有未雨綢繆的準備。
▲ 美日韓日前舉行領袖峰會，亞洲「小北約」隱然成形；但日韓不會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在經濟上不會忽視與中國大陸的關係。（圖／路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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