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蕭采薇/專訪
「你的控訴沒有聲音,卻喚醒無數的真心」2018年,蔡依林一首《玫瑰少年》喚醒了大眾的性平意識,但也在同一年,花費數年研究,並把「玫瑰少年」葉永鋕議題帶到公眾面前的同志導演陳俊志,在家中因心臟病發驟逝。在他短短51年的人生,沒機會見到《玫瑰少年》拿下金曲獎「年度歌曲獎」,更沒能看到台灣正式通過同婚。
▲《成功補習班》侯彥西(左)飾演導演藍正龍(右)的恩師陳俊志。(圖/記者周宸亘攝)
2018年12月10日,業內人稱「琪姐」,長期關注性別議題的紀錄片導演陳俊志,被家人發現在浴缸離世,已經死亡多時,更因為沒能正常飲食,瘦得只剩皮包骨,連到場的警察都看了鼻酸。
而當新聞跑馬燈播出時,在電視機的藍正龍,震驚得久久說不出話。他說:「我那時候在跟小孩吃早餐,看到跑馬燈,我想說『我有看錯嗎?是真的嗎?』沒了耶,我的好朋友、我的老師,就這樣沒了。」
▲陳俊志、藍正龍從師生變好友。(圖/翻攝自陳俊志臉書)
藍正龍和陳俊志的緣分,從他14歲那年就開始,當時的陳俊志為了存去美國的學費,開始在補習班當英文老師。當時的「小屁孩」學生中,其中一個就是藍正龍。兩人從師生變成好友,到後來多了導演和演員身份,同在業界的兩人更是惺惺相惜,那是源自於年少開始的信任。總給外界「冷、少話」印象的藍正龍,到了老師面前,總能變回當時的少年。
▲《成功補習班》是藍正龍紀念恩師,也紀念自己青春的作品。(圖/記者周宸亘攝)
藍正龍對《ETtoday星光雲》說:「其實在那之前,我們已經好幾個月沒聯絡,因為他把自己封閉起來。俊志從2017年開始就不是很好,我最後傳給他的訊息是『你要不要來我家看小孩?』我想說小孩或許可以療癒他,但他沒回訊息。」而藍正龍再次得知恩師的消息時,他已成了冰冷遺體。
▲《成功補習班》侯彥西敬業演出,四天沒吃飯只為呈現病態效果。(圖/華納提供)
那天之後,藍正龍花很多時間散步,或是懷念恩師,也或許是整理心緒。他最後決定拍攝電影《成功補習班》,就是紀念陳俊志,也是紀念自己的青春。藍正龍說:「我想說,就做吧!」而他的電影中,讓主角和病重的陳俊志有機會道別,或許也是彌補自己的遺憾。
認識陳俊志前的藍正龍,就像一般的青春期少年,對性無知又好奇,講到就興奮,但究竟是為了什麼而興奮,卻也是說不清道不明。而陳俊志家中的各式書籍,成了他的啟蒙,也才知道「世界這麼大」。藍正龍說:「不是什麼奇怪的東西,而是俊志喜歡收集美的東西,對我而言像是打開新世界。」
▲《成功補習班》靈感來自藍正龍年少時的經歷。(圖/記者周宸亘攝)
故事中青少年探索性向的過程,也是來自於藍正龍的經歷。片中詹懷雲和邱以太飾演的好友,在友情和愛情間試探,原型就是來自藍正龍和好友。藍正龍說:「我跟我朋友,只差沒有跨過這個吻。有時我會想,如果那個夏天的午後,那個我朋友對我做的動作,如果我有把手伸回去,我們關係會變怎樣?」
他找來侯彥西飾演恩師陳俊志,藍正龍說:「他們講話的方式有點像,尤其語速,好像俊志,還有他們辯才無礙的樣子。」侯彥西接下角色後,讀了無數次陳俊志的自傳《台北爸爸,紐約媽媽》,穿起耳洞,連樣子都像陳俊志。壓力的來源不是別的,正是因為他將扮演的,是對藍正龍如此重要的人。
▲《成功補習班》侯彥西、導演藍正龍。(圖/記者周宸亘攝)
「《台北爸爸,紐約媽媽》,我看的甚至是連裝訂的沒有,只用釘書機釘起來的最初版本。」當時藍正龍看完後,對陳俊志的毫無保留非常震驚,嚇到對他說:「真的要這麼赤裸嗎?真的有必要這樣嗎?這麼沒有保留地。」
▲《成功補習班》侯彥西把自己化身成陳俊志。(圖/記者周宸亘攝)
然而多年後,他也毫無保留的,把陳俊志的故事、藍正龍的故事,封存在電影《成功補習班》裡。藍正龍說:「拍完的時候,我記得在墾丁在沙灘上,那是殺青的場景。我頭埋在沙裡,想著『三年了。我的夢終於完成了』很痛、很辛苦,但那一刻很美好。」《成功補習班》全台上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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