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祁立峰／國立台灣師範大學國文學系教授、作家
百萬網紅蔡阿嘎發出律師函、開除元老級員工蘿拉，沒有說明原因，只聲明以後要「腳踏實地賺錢錢」。網友對蘿拉有各種臆測，有說她工作態度不佳，有說她盜用公款，但有一個發現最讓人毛骨悚然——蘿拉可能是多年前「南寧詐騙案」的涉案人之一。
根據網路資料，「南寧詐騙案」發生在2015年，算是諸多詐騙案的始祖。嫌犯組團帶一群台灣旅客前往廣西南寧，投資一個發開項目，旅客回來之後再帶更多下線前往投資，並以此抽成分潤。
根據受害人爆料，當時疑似蘿拉的嫌犯，職業是電影公關，收入雖不高，卻經常在自己的社群軟體分享各種旅遊、飯店VIP服務、暢飲香檳王等窮奢極欲的享受。
▲ 蘿拉疑似涉及「南寧詐騙案」後，搖身一變成了蔡阿嘎團隊的元老，領著幾十萬的年終獎金。（圖／翻攝自YouTube／蔡阿嘎）
而幾年後的蘿拉搖身一變成了蔡阿嘎團隊的元老，領著幾十萬的年終獎金。蔡阿嘎之前還拍過一隻影片，主題是去蘿拉家開箱名牌包，兩、三百個名牌包的防塵袋一字排開——LV，香奈兒，愛馬仕…每個價值都至少五萬甚至十萬以上。
許多年過去了，詐騙犯依舊是詐騙犯。而被騙的人除了繼續被騙，也可以加入一起騙，此謂之曰「詐騙集團」。所謂「獨騙騙不如眾騙騙」是也。
▲ 蔡阿嘎2020年7月為慶祝兒子「蔡桃貴」2歲生日，包下機捷A2三重站打造主題車站，但事後被爆出租金790萬完全免費，遭到質疑有特權。。（圖／桃園捷運提供）
蔡阿嘎本身的爭議其實也沒少過。2020年機捷A2站以蔡阿嘎兒子蔡桃貴來打造主題捷運站，一開始說蔡阿嘎說並沒有收錢業配，只是互惠合作。但很快遭網友爆料：機捷廣告租金780萬，免費提供蔡阿嘎一家公器私用，。原本展期7個月，引發爭議後提早結束。我現在也坐機捷通勤，只慶幸自己沒有躬逢其盛。
2023年蔡阿嘎赴日員工旅遊並拍攝影片，點名五家超難吃的地雷連鎖店，且在店外路邊飲食，在店內違規拍攝等等，引發台日網友炎上。同年，蔡阿嘎在日本街訪，拿自己的照片與山上智久比對，打擾路人與日本民眾，再次遭到批評。
▲ 蔡阿嘎在去年6月初上傳的一支影片批評日本五家連鎖餐廳食物難吃，並在影片中出現不適當的言行舉止，在台日兩地都遭到炎上。（圖／翻攝自日本人的歐吉桑 ・台湾在住の日本人のおじさん臉書）
回想南寧詐騙案的2015年，也差不多是「Youtuber」這個職業正式進入公眾場域的那幾年，從游否希，聖結石，到後來小玉、放火…原本拍攝影片分享生活的社群頻道，成了一種職業，搶流量，接業配，「人設」這個概念也逐漸成為我們的日常。
演一個不是自己的人，裝出一種不是自己的樣子。社牛，炫富，凡爾賽...每個人在自己的社群、臉書IG限動裡多少都有人設，比起塑造人設，旁觀他人的滋潤生活更讓人心理不平衡。而Youtuber、直播主、網紅，正是這串生態鍊裡推波助瀾的角色。以前藝人低調怕引來仇富眼紅，但Youtuber強調Real，業配多少錢，賺錢多快，名車，豪宅，名牌包，樣樣要拍影片開箱。
▲ 葡萄牙一名饒舌歌手莫塔過去常在社群網站上炫耀自己過著億萬富翁的生活，但在2020年被警方發現遭到綁匪殺害棄屍。（圖／翻攝自當事人IG）
結果就是有一群不學無術的網紅掌握了話語資源，奇摩調查青少年夢幻職業——「網紅」連續幾年蟬聯前三名。這也算是一種廣義的詐騙吧？將自己的成功與享樂放大化，吸引更多下線投入，只差沒帶你去南寧投資項目。
這會造成有什麼後果？大家知道這幾年學生的精神狀況有多嚴重？每學期都有十幾位學生請心理假；Dcard的美妝版、女孩版、升學版，各種容貌焦慮、身材焦慮、成就焦慮。我常跟學生說，少看一些IG，尤其整天出國旅遊買房開箱的炫耀帳號。那都是假的，吹的，裝模作樣，騙你的。只是我回家打開FB，同樣的內容，無所遁逃於天地。
▲ Dcard不時能看到各種容貌焦慮、身材焦慮、成就焦慮的文章。（圖／翻攝自Dcard）
吳宗憲之前說：憂鬱症是因為不知足，錯了，是這個大環境創造出了一種集體幻覺，讓你跟風投入的社群龐氏騙局——別人有什麼，我沒有；別人怎麼樣了，我也要。慾望是人成功與向前的動力，但當社群創造的假象到了臨界點，稍有不慎，我們就會跌入慾壑難填的深淵。
我真的覺得夠了吧？是時候將這些表面上開箱炫富，私底下胡作非為的網紅送下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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