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台鐵發生普悠瑪事故，造成18死116輕重傷，好幾位被害人對台鐵及司機提起損害賠償訴訟。（圖／資料照）
● 作者／一起讀判決
2018年，台鐵發生普悠瑪事故，造成18死116輕重傷，好幾位被害人對台鐵及司機提起損害賠償訴訟。其中，受傷的旅客S先生先向台鐵、司機請求損害賠償，經法院判決台鐵與司機連帶給付S先生547萬8,482元。台鐵在賠付旅客後，要求司機應該負擔一半金額293萬7499元。
一審原本判決司機勝訴，不必賠給台鐵；但二審判決逆轉，這涉及到本案是否屬於國家賠償案件，應該是用國家賠償法，還是民法僱用人責任的法律關係。以下我們來談談這個案件：
民法第188條 僱用人責任
當受僱人因為執行職務時，造成的侵權行為，依照民法第188條規定，僱用人和受僱人要連帶賠償被害人，這是因為僱用人藉由受僱人執行職務的行為，擴展他的營業範圍，而且雇主的資力通常比較好，因此讓雇主跟員工連帶賠償被害人。
但這不是要雇主完全承擔員工的侵權責任，當雇主賠償被害人後，依照民法第188條第3項規定，雇主對員工有求償權。
國家賠償法第2條
但如果今天雇主是國家，員工是公務員，公務員是在執行職務行使公權力時，造成的侵權行為，這種時候用的是國家賠償法的規定。
為了避免公務員瞻前顧後，擔心造成損害而不敢勇於任事，國家賠償法的設計是讓被害人先跟國家機關請求賠償，依照國家賠償法第2條第3項規定，公務員只有在「故意」或「重大過失」時，賠償的國家機關才對公務員有求償權。
回到這個案件。
旅客S先生，先以民法僱用人責任對台鐵、司機起訴，請求連帶賠償547萬，經法院判決勝訴。台鐵再立於僱用人的地位，依照民法規定向司機求償半數金額。
一、二審判決的歧異在於，司機的行為是否該類推國家賠償法的規定。
▼一審原本判決司機勝訴，不必賠給台鐵，但二審判決逆轉，這涉及到本案是否屬於國家賠償案件，應該是用國家賠償法，還是民法僱用人責任的法律關係。（圖／資料照）
一審雇主求償 應該排除輕過失的情況
一審法官認為，雖然台鐵是依照民法規定來起訴，台鐵跟旅客之間的運送契約，屬於私法關係，但司機的任用是依據《交通事業人員任用條例》，台鐵司機有公務員的屬性，應該類推適用國賠法第2條第3項，只有在司機有故意或重大過失時，台鐵才能對司機求償。
此外，一審法官也認為司機對台鐵有人格上的從屬性，受到台鐵的指揮監督，面對工作上的各種風險，自由裁量空間相當受限。在受僱人無法獨立自主執行職務之情形下，其執行職務過程中創造或實現的損害風險，應認為係僱用人行使職務監督之權限所必須付出之代價，應由僱用人單獨終局承擔。這也可以促使台鐵積極行使監督權限，採取必要措施，建構安全工作環境，避免憾事一再發生。
至於本案的情況，一審法官認為當時發車時已經有2顆主風泵故障，台鐵並沒有及時發現、排除障礙或更換車輛，導致列車走走停停，發車後1小時43分才發現原因。停靠宜蘭站後，台鐵相關人員仍然決議繼續行駛到花蓮。
法官認為台鐵身為雇主，理應配備完善的列車，以專業人員與司機配合，才算是盡到組織義務，以及對勞工的保護義務。本件事故可以說是台鐵的「組織失靈」、「系統失靈」，不只是讓司機的職場安全環境不備，也造成大眾乘客的高度風險。
司機本身雖然不小心關掉ATP系統，造成列車翻覆，但如果可以在一開始排除障礙，風險也不至於發生，司機的措施沒有到重大過失的程度，台鐵應該要承擔起所有的損害，排除了民法第188條第3項的求償權，司機不必負起連帶賠償旅客的責任。
▼一審認為司機本身雖然不小心關掉ATP系統，造成列車翻覆，但如果台鐵可以一開始排除障礙，風險也不至於發生，台鐵應該要承擔起所有的損害。（圖／資料照）
二審私法關係 不應類推適用國家賠償法
不過，一審法院的見解，在二審法院被推翻了。二審法院認為，旅客跟台鐵間的運送契約，屬於私法關係，司機並不是基於國家機關的地位，來行使公法上職務。台鐵既然已經依照民法第188條的規定來賠償旅客，就沒有再類推適用國家賠償法規的情況，而割裂適用法律。
此外，二審法院也認為普悠瑪事故的肇事原因是司機超速行駛及關閉ATP系統，司機應該負擔侵權行為損害賠償責任，主風泵故障並不是事故的主要原因。
這個案子尚未確定，司機還可以上訴第三審，後續我們再持續關注。
▼二審法院認為普悠瑪事故的肇事原因是司機超速行駛及關閉ATP系統，司機應該負擔侵權行為損害賠償責任。（圖資料照／記者游芳男攝，下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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