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統賴清德。（資料照／記者林敬旻攝）
文／陶本和
台灣民意基金會11月的最新民調，總統賴清德上任半年來聲望首次出現死亡交叉，不贊同43%多於贊同42.8%，不免被認為，賴政府迎來第一個執政危機。放眼近期的政媒圈，不外乎聚焦在兩大問題：一是賴清德的用人，黨內早有雜音在隱隱躁動，多數人敢怒不敢言；另一部分，是行政團隊與輿情系統的末梢神經失調，從勞動部霸凌案，不難發現，整體的反應失靈且警覺性不足。
有「貞觀之治」美名的唐太宗，他的人事團隊組成，或許能從「凌煙閣24功臣」的名單略探一二。主要有三部分：第一是心腹、第二是隋朝降將與李淵老臣、第三是當初爭天下的政敵。由此可見，李世民是有能力把立場歧異者或相愛相殺者，匯聚在一起，方能有貞觀之治的美名。
賴清德最初內閣人事的美好想像，打著「民主大聯盟」的旗幟，對他而言，最理想的狀態，當然是有一份如唐太宗「凌煙閣24功臣」的人事名單，除了心腹、親賴人馬，當然也要攏絡前朝舊臣與政敵。即使不要這麼極端，或許也要找到各領域中，非民進黨籍且頗具威望的人才。
不過事與願違，賴清德內閣團隊的組成，新潮流、台南幫、高雄幫，乃至2019年蔡賴初選時挺賴之眾，成為最大贏家。在朝野、黨內外的各式評價中，多半聚焦在諸如「賴清德綠」這樣的負面形容詞，就連綠營黨公職私下的評論也不外乎有「報恩內閣」、「信賴至上」等嘲諷。
事實上，賴清德的封賞本就是他的權力，也無關對錯，畢竟「無賞無罰，雖堯舜不能為治」，賞罰確實是鞏固領導權威極為重要的政治手段。賴清德上任以來，在「賞」方面，凡相挺有功者，加官晉爵；而他在「罰」的方面，也展現鐵血剽悍的強勢風格，諸如捲土地弊案的前海基會董事長鄭文燦、前行政院發言人陳宗彥嫖妓案、前交通部長李孟諺小三案、民進黨立委林宜瑾涉詐領助理費弊案等，都採「斬立決」的基本態度。
「賞罰」是行政立威的根本，鐵血「斬立決」風格，在賴清德執政之初，黨內負面風暴襲來時，幫助他穩住陣腳；但當賞罰失衡，賞的資源過度集中時，一樣會出現問題。
有「開元之治」之名的唐玄宗，他有一位著名的宰相叫姚崇，他的施政風格是「無赦宥、無度僧、無數遷吏、無任功臣以政」。言下之意，姚崇的用人有三大原則：第一，是沒有特權的；第二，酬庸的功臣是不能委以重任的；第三，會被重用的人，必須是有經驗的專業事務官。
但顯見，賴清德這段時間引起議論的人事紛爭，特別是進入到國營事業董座的深水區時，團隊的呈現與姚崇的用人準則是背道而馳的。
攤開被賴清德委以新職者，舉凡資訊工業策進會董事長黃仲銘、新任外貿協會副董陳昱凱都是國策顧問陳輝東的女婿；呂政璋在施俊吉任期未滿，於砲聲隆隆中上任台灣金聯董事長，而他最為人批評的，是他的專業背景天差地遠，結果短短三天請辭走人；中央社長胡婉玲人事案，也引起朝野政媒圈的紛擾與不滿。
▼勞動部長何佩珊。（資料照／記者屠惠剛攝）
賴清德除了用人紛擾，另一個狀況就是行政團隊的末梢神經失調，輿情系統的警覺性不足。最顯而易見的，就是勞動部近期爆發的霸凌事件，顯然欠缺快速的反應能力。
事實上，勞動部長何佩珊過去是民進黨立院黨團總召柯建銘的辦公室主任，在前總統蔡英文任內，擔任行政院副秘書長，深諳政府體系與國會運作。在民進黨內部，絕對不會有人敢否認何佩珊的政治專業，更不可能有人會質疑她的政治判斷。所以，她其實是被高度信任的，任誰也想不到最後竟火燒連環船。
何佩珊擔任幕僚職或許是政治圈的翹楚，但成為部會首長的表現，顯然是另一回事了。起初，勞動部稱霸凌案的調查報告需要10天，這擺明了想「以拖待變」，等到社會關注淡化後，再默默處理掉，想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苟且心態。
僥倖苟且的心態就罷了，府院黨的輿情系統，也沒有警覺，此案在過去10天中，早已經在網路上隱隱沸騰，各種爆料層出不窮。換言之，整個行政團隊錯失了最佳反應時機，沒有在最一開始做出斷點。不見賴清德執政之初，為人盛讚的「斬立決」作風。
讓火燒得更旺的，當然是毫無人情事理的「調查報告」了。勞動部聲稱找了外部專家來進行調查，但是在報告審視過程中，身為政治任命的政務官，不論是行政院或何佩珊，竟然都沒有納入政治判斷的專業，就讓報告中「立意良善」4個字出去，霸凌下屬的12職等高階文官謝宜容，也沒有在第一時間受到重懲，引爆社會的怒火，還能怪誰？
本以為何佩珊在國會備詢，可以再有一番作為來滅火，結果她淚灑備詢台。身為政治高官，眼淚不會博取社會同情，那只會讓事態演變成血流成河而已。此時，府院的介入，不論是卓榮泰、賴清德分別親上火線道歉，傷害破口已經太大，為時已晚了。
行政團隊回應變局與危機時，只要沒有「快狠準」，就是失敗的主因。否則只會給國人決心不夠、刻意掩飾的推託之舉，往往一閃神，民怨就已成形。
總體而言，賴清德上任半年以來，民調支持度下滑，不外乎上述兩個狀況，「用人紛擾」與「行政末梢失調」。不過，賴清德的施政才剛起步，未來在人事上，可以期待他的調整，畢竟該報恩的人情已經還完了，互不相欠了，新的團隊還是可以期待的；至於行政失靈的問題，就看這次勞動部霸凌風波後，大家有沒有學到教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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