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重大歷史懸疑案件調查辦公室 授權轉載
小時候最大的夢魘之一，就是那些經典香港驚悚三級片了吧。聽著同學高談闊論《人肉叉燒包》裡面的情節，腦內浮現出黃秋生恐怖的殺人魔面孔，根本就睡不著覺了。被這部電影害得好一陣子都不敢吃叉燒包。不過，你知道《人肉叉燒包》是基於真實案件改編的嗎？
▲《人肉叉燒包》電影海報
而且這樁恐怖案件，其實也是一件疑案。1986年4月，澳門警方與廣州的國際刑警，都接到了一封信件。寄信人自稱是八仙飯店業主鄭林的弟弟。
我的哥哥一家人去年八月突然失蹤了！信上寫道：最近澳門黑沙海灘又發現人體殘肢，希望警方可以調查，是不是我哥一家遇害了？
信上所提的海灘碎屍，使警方聯想到前一年的8月，一連好幾天，泳客在黑沙海灘附近發現的大量人類手指、腳趾、腳板等部位。警方當時研判這些屍塊就至少屬於四人。
▲八仙飯店滅門案報導／Wikipedia
海中出現大量碎屍，已經足夠駭人，但更讓人毛到骨子裡的，是這些屍塊的切口平整，手指還被刻意壓碎，削去指紋。這些人，絕對是遇害的。然而當時警方毫無線索，無從調查屍塊的來歷，也不知道要去哪裡找剩下的部分。這些屍塊會是信上所提的鄭林一家嗎？
信上除了提及兄長家族的詭異失蹤，還提到鄭林所開的八仙飯店和房地產，如今都被一個姓黃的男子所接收。警方循線調查發現，接管八仙飯店的人名為黃志恆，是鄭林一家的熟人。他不僅接管飯店，還把舊員工通通遣散，換了一批新人。此外還把鄭林的房子出租，自己跟兒子住另一棟房、開鄭林的車。
▲八仙飯店舊照／Wikipedia
▲疑犯黃志恆／Wikipedia
那麼鄭林一家人，包括鄭林夫婦、五個子女、岳母與廚師堂哥共九人，到底去了哪呢？九個人會無聲無息把產業送人，憑空消失嗎？
根據與八仙飯店往來的雞鴨商說法，他在8月4日接到鄭林訂單，5日送貨時卻見到飯店門口貼著「休業三天」的公告。雞鴨商心裡感到奇怪，去了鄭家一趟，出來應門的卻是個陌生男人。男人告訴他，鄭林一家搬去了珠海，不回來了。警方持續調查，發現鄭林之妻的阿姨陳麗珍，竟然也在同日失蹤。
目擊的鄰居說，那天早上，有個大約三十歲的年輕男子來找她，說是鄭家的小兒子生病，要她快去幫忙。兩人連忙坐上計程車，結果從此街坊鄰居就再也沒看過陳麗珍。
而海灘殘骸再經檢驗，其中一根手指指紋，竟與陳麗珍十分相似。這個發現將整個案件串連了起來，儘管沒有更進一步的物證，卻強烈暗示著那批殘骸，很可能正是失蹤的八仙飯店一家十口。
然而，目擊者口中的三十歲男子，與警方鎖定的主嫌，已經五十多歲的黃志恆形象不合。是共犯嗎？還是真凶另有其人呢？儘管有這些疑點，澳門警方依然朝著黃志恆是真兇的方向辦案，而他也確實表現得非常心虛。黃在1986年9月意圖前往中國，卻被警方攔截、帶回審問。
一開始，黃志恆堅決否認殺害鄭林一家，他稱自己用現金向鄭林買下八仙飯店與其他產業，鄭家則舉家遷到中國。後來卻又改口是鄭林欠了自己賭債六十萬，以飯店做抵押。
然而，在海關找不到離境紀錄，倒是在黃的保險箱裡找到了鄭家子女的證件，以及鄭林的鑰匙。對黃志恆不利的證據，包括他本名陳梓樑，在香港有殺人前科等情報不斷出現。即使他死不承認，他仍被正式起訴。
在起訴的過程中，他被關押到澳門市牢監獄，在那裏慘遭囚犯痛毆。這是因為其他犯人對他也深惡痛絕，還是受到警方指使？就不得而知了。
不知是承受不了皮肉痛，還是內心的罪惡感，黃志恆在入獄不久後，就將犯案過程「全盤供出」：鄭林夫妻喜歡跟黃志恆打麻將、打牌賭博，在欠下十八萬元賭債後，聲稱要以八仙飯店抵債給黃。黃不斷向他們討債，卻被以沒有借據為由屢遭拒絕。直到黃找了一批廚師準備接收飯店，在飯店廚房與鄭家人大吵，一怒之下，拿起身邊的玻璃瓶一敲，就成了銳利的凶器……
▲《人肉叉燒包》劇照
黃志恆一個又一個的殺死鄭家人，最後遇害的是鄭家幼子，他臨死前大喊道：「九姨婆會報警抓你！」於是黃在第二天早上就驅車前往陳麗珍住處，將她誘騙到飯店殺害，使她成了漂流黑沙海灘的殘骸之一。
供詞還宣稱，他將鄭家十人的屍體分解，裝在黑色塑膠袋裡丟棄。然而除了海灘的那些斷指碎肢，警方仍然找不到其他的屍塊，而且除了一個模糊的指紋，也無法強而有力地證明這些就是鄭家人的屍體。屍塊到底去哪了呢？越想，就不禁越毛骨悚然。
▲《人肉叉燒包》劇照
鄭家人死在自家經營的飯店，肢解後被拿去熬湯、做成叉燒包等等說法，也是出於屍塊下落不明而產生的謠言。一時之間，社會人心惶惶。不過撇開那些繪聲繪影的恐怖傳說，黃志恆的招供就是案件真相嗎？以整個案件調查來說，恐怕證據是不足的。而且也沒有機會再向他求證了。
黃志恆在被起訴兩個月後，就在獄中自殺身亡。死前寄了一封信給報社，信中訴說自己的冤情。他說：他之所以承認做案，是因為他受審問已極為疲憊，他過去在香港確實殺過人，但他為了妻兒已洗心革面。他之所以自殺不是畏罪，而是久病厭世，而他沒有必要在死時還否認罪行。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是黃志恆信中最後一句話。他說的會是實話嗎？
八仙飯店滅門案最後因為主嫌自殺、缺乏可靠證據，懸而未決。黃志恆死後三年，澳門警方在一處垃圾場找到大量人骨，調查後相信這些人骨就是鄭林一家的殘餘屍骸。儘管找到了屍體，然而這些遺骨能否證明黃志恆就是那個慘無人道的兇手？當時看見陳麗珍坐上死亡計程車的目擊者，所提及的三十歲男子又是誰呢？會不會有一個共犯（甚至主犯），依然逍遙法外？
而案發後黃主管的八仙飯店，那一年販售的食物又真的是……豬肉嗎？還是別再想了吧。越想，就越覺得今天買叉燒包當午餐的決定，真是個錯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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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權機關：「重大歷史懸疑案件調查辦公室」（the Office of Historical Suspense Investigation and Research，O.H.S.I.R，簡稱「疑案辦」）
此機構的目的，首先在於運用新的研究與偵查方法，找尋新的線索讓這些埋藏在檔案灰塵中的案件，能重現於社會大眾的眼前，進而系統性地建立國內犯罪史的基礎。經過這些研究挖掘的過程，希望這些歷史案件能夠一掃塵埃，在你我的記憶中以另一種全新姿態鮮明起來。
國家未來漫漫不明，但發生在這片土地上的過去我們都不要忘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