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安德魯‧桑提拉
譯/ 劉嘉路
打從我在希斯羅機場走下飛機的那一刻起,就遇到許多置身在達爾文影響力範圍內的徵兆。買咖啡找回來的零錢,是一張十英鎊的紙鈔,這偉大人物就印在紙鈔背面,在英國女王的正後方。紙鈔一角是達爾文的放大鏡,對一個從觀察細小事物得出重大觀念而做出貢獻的人來說,這樣的圖像相當合宜。
達爾文在一八三六年從「小獵犬號」搖搖晃晃上岸之後,就不再工作,也不曾再離開英格蘭。他多數的時間都待在家裡、寫作、憂慮和散步。他的屋子成了他的野外工作站、實驗室和圖書館。(他選擇這塊地方,多半是因為土壤的組成成分和生物地理學中的多樣性。我想像他和房地產仲介經紀之間的對話是這樣的:有三間浴室挺不錯的,不過我真正想要的是含有碳酸鈣的土壤。)
一等他在此安頓下來,達爾文似乎就定住不動,像一顆黏附在船底的藤壺。他立刻以自己的方式投入工作。他種植蘭花和櫻草花,培育食蟲植物,提供剪下的指甲給它們吃,測試它們的飲食極限。他清除了一塊兩英呎長、三英呎寬的光禿雜草區,記下了哪些被風吹斜的瘦弱幼苗會生根、茁壯,以及哪些沒有存活下來等等的豐富筆記。他還切開了藤壺。
▲達爾文像一顆黏附在船底的藤壺/示意圖/取自免費圖庫pixabay
達爾文花了八年在故居裡研究藤壺,智力巔峰期的關鍵八年。就算對他來說,這也太過分了一些。他對這些小東西厭倦了。「我痛恨藤壺的程度遠遠超過任何人。」他對一位朋友如此抱怨。他質疑自己花這麼多年在藤壺狂熱上的賭注。
他和藤壺密不可分的八年期間,另一位博物學家阿爾弗瑞德.華勒斯(Alfred Wallace),開始思考達爾文過去幾十年來一直在想的進化理論,此舉威脅了達爾文在科學上領先的所有權。也就是說,研究藤壺的代價幾乎令他拱手讓出自己在科學偉人圈的位置。他很可能因此失去讓自己的肖像放上十英鎊紙鈔背面的榮耀。
聽說了華勒斯的研究之後,達爾文寫信給一位長久以來就警告他不要再拖延的朋友:「你說過的話如今像是報復一般實現了。」另一方面,藤壺也教給他一些事情。藤壺的世界包含了無窮的變化:缺腳的、性別不定的、沒有肛門的。也就是這些微小的變化提供了物競天擇的原理。
▲達爾文/圖片為版權照片,由達志影像供《ETtoday新聞雲》專用,任何網站、報刊、電視台未經達志影像許可,不得部分或全部轉載!
達爾文首次切開藤壺之後,打算寫成的報告,隨著時間的延續,最後演變成四冊的書。這些書為他在一八五三年贏得自然知識貢獻類別的「皇家獎章」(Royal Medal)。這份殊榮或許也帶給達爾文勇氣和自信,終於帶著《物種起源》往前進。
*本書摘錄自《拖延有理:從達爾文、達文西的拖拉歷史,看見被低估的人生智慧》
作者:安德魯‧桑提拉
譯者:劉嘉路
本文由 遠流出版 授權轉載
未經授權,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