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派翠克・史密斯 Patrick Smith（資深機師）
譯／郭雅琳、陳思穎、溫澤元
●以前大家都說機師薪水非常高，現在仍是這樣嗎？
大家經常聽說機師年賺二十萬美元以上，航空公司和業界權威在談合約時，很愛舉這些機師為例。事實上，業界機師只有很小一群人賺這麼多─都是已經在大公司爬到年資最頂層，已屆退休之齡的灰髮機長。你很少聽說那些只賺三萬、四萬、六萬的機師，如果是區域航空公司，也可能只有兩萬。
也有像我們這樣還過得去的機師，相信我，這薪水來得並不容易。整體而言，這一行薪資已經不如以往。根據航空公司飛行員協會及美國勞工局數據，一九七七年至二○一○年間，美國航空公司機師平均薪資跌了百分之四十二，二○○二年至二○○七年間降幅最大，航空公司一口氣砍掉百分之二十以上。不僅如此，退休金被取消，福利也減少了。
在大公司，年薪是從三萬左右起跳。即使年年加薪，一樣要工作八到十年才賺得到六位數，而且這個機師還要夠幸運才能達到這種等級。很多人一開始就想進大公司，卻始終沒達成目標，只好留在區域航空公司發展。相較之下，區域航空的薪水少上一大截，初級機師一年可能只賺一萬九，資深機師頂多賺十萬。
▲其實機師的薪水沒有想像中那麼高／示意圖／pixabay
各位引述機師「平均」薪資時，最好小心注意資料來源，因為「平均」可能只和這個產業的某部分有關，像是只計入主要航空公司，卻忽略了另外百分之四十的區域航空機師。這數字也不會告訴你，一名機師拿到機長肩章、獲得還算豐厚的薪水，可能已經五十好幾，過去數十年都只領不怎麼樣的薪資，說不定還被資遣過一、兩次。
另一件不能掉以輕心的事是時薪。依時計薪的確多少彌補了機師薪水，但能計的只有飛行時數，而不是大多數人以為的工作時數。一小時一百美元看似優渥，其實機師不計薪的時間還得做其他瑣事，例如飛行前制定計畫、轉機之間待命、在飯店等候的時間；算下來，機師連續工作好幾天，通常只有一部分是在空中度過。
如果機師一個月登記的實際飛行時數是八十小時，他說不定其實值勤了兩百五十個小時，離家兩個星期以上。我曾聽到廣播節目名嘴酸機師：「一個月只要工作七十個小時。」
照這麼說，機師一個月若只工作七十個小時，職業足球選手一週不就只工作一小時？你覺得機師該拿多少薪水？你開一次飛機值多少？這個問題不好回答，裡面暗藏陷阱。棒球員是不是值得拿千萬年薪？
換個角度，老師和社工是不是只值兩萬四？這種問法，等於是對由市場機制決定的產品下道德判斷。機師領的薪水跟應不應得無關，而是透過協調、集體議價，看自己到底能拿多少。
不過，就當做好玩好了，假設有家航空公司，機師的錢是由乘客自由捐款而來，每次班機降落，就會在機上傳一個杯子；現在，你要從紐約搭機飛去舊金山，對你來說，安全飛越整片大陸值多少？你願意放多少錢在杯子裡？
現實生活中，你放了差不多十二美元。算一下大規模航空公司的平均薪資，駕駛波音767的機長（這機型在這條航線很常見）飛一個小時賺一百九。767共有兩百一十個座位，航程共六個小時，算下來每個座位貢獻五．四二美元；一架飛機通常只會坐滿八成，算下來每名乘客出了六．七八美元。所以，機長只從你的機票錢拿了不到七塊，副機長拿了大概五塊。
▲你願意花多少錢來搭一架安全的飛機？／示意圖／pxhere
好，現在來算算看區域航空公司。實際薪水因年資而異，但大致可以估出，六十五人座飛機機長飛一個小時賺九十五美元，如果是一趟九十分鐘的班機，你給了他二．七四美元，至於副機長只拿了一塊多。
有人說，開飛機就像演戲、畫畫、打小聯盟（或是寫書碰運氣）：幸運之人將獲得獎賞，其餘無數人卻在廣大的煉獄受苦受難，無人賞識。對機師而言，訣竅在於盡快累積年資（參見下一個問題），剩下只能祈求好運了。獎賞不會提早降臨，需要耐心等待。
雖然許多行業都隱含風險，航空業卻特別難以預料，絕不允許犯錯。我自己在事業之路上也出了不少狀況，儘管如此，我還是必須承認，我非常喜歡這份工作。至少，在公司依然盈利，也沒人開飛機撞大樓時，任職大航空公司仍是一份好工作。
作者：派翠克．史密斯（ Patrick Smith）
譯者： 郭雅琳、陳思穎、溫澤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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