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皮諾丘(教師)
我本身是無神論者,嚴格來說,心中的信仰應該是科學,但對於其他宗教則是抱持著尊重的心態。
一般來說,大部分宗教的教義大同小異,大抵都是勸人向善、孝順父母、諸惡勿做。然而,我有三個叔叔,全都是某數字宗教的教徒,三不五時就向我傳道,小時候為了吸引我入教,會用參加完活動後有點心和水果可以吃來引誘我。
印象中的宗教儀式就是不斷的念一些口號和頂禮膜拜,那時候也沒想那麼多,反正有得吃就好了,但長大後,我漸漸的發現,叔叔們的言行實在是有一點不正常。
有一次,三叔叔感冒,我看見叔叔吞藥的時候,面部猙獰,狀甚痛苦,我過去關心叔叔怎麼了?叔叔說他正在把藥丸嚼碎,味道很苦。
「藥丸不是和著水吞下去就好了,幹嘛要嚼碎呢?」我說。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叔叔義正辭嚴的回說。
我心想,這句話的意思應該不是叫人一味吃苦的東西,叔叔是信教信到腦子壞了嗎?
▲三叔叔篤信宗教,三不五時就向親朋好友傳教(示意圖/取自免費圖庫Pixabay)
三叔叔的三個小孩全都被強迫入教,從小就吃全素。但小孩在學校或是跟同學出去玩,哪禁得了炸雞、漢堡等美食的誘惑?有一次堂弟偷吃炸雞被叔叔撞見,叔叔也不顧堂弟還有其他的同學和朋友在旁邊,當場一巴掌甩下去。
現在三叔退休後也是忙著四處傳教。阿嬤臥病在床都是嬸嬸在照顧,好像沒他的事一樣,四處傳道。還記得叔叔跟我傳道時,總是再三強調「百善孝為先」,結果自己的母親生病,他還可以出國傳道,這就是他口中所謂的孝順。
這陣子阿嬤臥病在床,三個兒子輪流照顧(在國外的二叔自動閃過)。事實上,除了父親會和母親輪流陪獨居老人阿嬤過夜以外,其他的兩個叔叔鮮少陪伴,都是兩個嬸嬸在張羅阿嬤的大小事。
清明節祭拜阿公的日子,我從小到大,從來沒看過那幾個德高望重的叔叔出現。在整個大家族裡,我只是個人微言輕的晚輩,但這些我都看在眼底。最近那個旅居國外的叔叔回國了,照顧阿嬤沒幾天就到處出國去玩,照顧阿嬤的擔子又落在父親和母親的身上。
俗語說:「父母在,不遠遊。」更何況阿嬤的身體已經是風中殘燭,隨時都可能會走。她口中的這位孝子,哪裡孝順了?我實在是看不出來。
出國玩也就算了,回國後這位叔叔召開家庭會議,說要把阿嬤送到車程兩個小時遠、遠在山裡面的老人安養院。父親自然是不同意,因為路途實在是太遙遠了,不方便探視。
▲阿嬤臥病在床,叔叔鮮少親自照料只顧傳教,竟然還要把老母親送去離家很遠的安養院。(示意圖/取自免費圖庫Pixabay)
叔叔說:「那一間比較便宜,附近的比較貴,你若堅持要送近的,安養費的差價由你自行負擔。」
最後投票,三位叔叔同意,父親反對,強行通過。
父親最後問了一句:「媽媽同意嗎?」
叔叔說:「我們打算用騙的,說要帶她去山上走走,等到了安養院再告訴她。」
這些話都是母親轉述給我聽的,我知道在阿嬤的心中,那三個有錢有地位的叔叔才是孝子,父親什麼都不是。
▲沒有問過阿嬤的意見,叔叔居然打算用「騙」的將阿嬤送進遠在山上的安養院。(示意圖/取自免費圖庫Pixabay)
再過幾個禮拜,阿嬤就要被連哄帶騙的送離這個家了,她心中那個對她最孝順的兒子,正計畫把她送到天高皇帝遠的老人安養院,眼不見為淨。
我這個長孫心裡很矛盾,阿嬤一直看不起我爸爸,但還滿疼我這個孫子。叔叔要騙她,把她送離這個住了92年的老家,我不知道該不該偷偷告訴她。
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仗義半為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最好的句子,是要用一輩子去印證。在父親和叔叔的身上,我總算了解這句話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