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溫蒂·蜜雪兒(Wendy Mitchell)、安娜·沃頓(Anna Wharton)
譯/盧相如
即使是晴空萬里的天氣,也可能在傾刻間風雲變色。今天恰巧在我打字時發生。頭一個徵兆是我突然發現我的思緒跟不上打出來的字。一開始,我的眼前只像是被一層薄霧遮住,彷彿在迷霧中行駛。時間與動作似乎在同時之間慢了下來,我的思緒變得更加片斷,像是細瑣微小的東西般難以成形。
我知道自己應該如何應對,因為我早有心理準備。我需要立刻躺下來,或是坐在椅子上休息一會兒。我走到臥房,爬到我的床上,把棉被蓋住我的頭,阻擋任何從窗戶穿透進來的陽光。這麼一來,就可以把世界阻隔在外,徒留一具自我的空殼。
原先那個積極正面的我已不知去向,泉湧般的思緒被一陣麻木與空洞感所取代。我只想要沉沉睡去,讓大腦麻痺,洗淨雜念,把溫暖還給我。我望著鬧鐘,但是上面的數字對我而言一點意義都沒有。
我十分清醒。現在仍天光大亮,而我究竟身處何處?陽光照射進我的房間,但是我卻拉起我的棉被。我渾身發熱,這才發現我身上還穿著一身衣物,於是我拉開棉被,直直地躺在床上。我聽見收音機裡傳來了音樂,卻不認得其中播放的歌曲。
▲思緒開始模糊,下一秒記不得自己在哪裡。(示意圖/取自免費圖庫Pixabay)
過了一會兒,我轉過身去看著床邊的鬧鐘:下午三點二十五分。二○一七年,四月十日,星期一。我躺在這裡多久了?剛才是什麼時候開始陷入一片混沌?我聽見收音機裡傳來了男主持人的聲音,我試著理解那一連串宛如蝴蝶般飛舞的字眼,我一個字一個字地意會過來。那個熟悉的聲音是史迪夫.萊特,我又回來了。
我依舊躺在床上,讓頭深深陷進枕頭裡,窗外的樹木逐漸變得熟悉,我看見枝椏間的藍色天空,接著看見了鳥兒。該從床上起身了。我緩緩走下樓梯,來到廚房,在碗裡倒了一點燕麥粥,再加進牛奶,然後放進微波爐裡。我剝開一根香蕉,將這根香蕉放在碗邊準備好。雖然我的肚子並未傳達出飢餓的訊息給大腦,但是我下意識知道自己得吃點東西。微波爐的嗡嗡聲響與廚房裡其他的聲音融合在一起。
我看見廚房的窗外有鳥兒停在那裡,於是走到花園去替牠們的餵食器加點食物,但我卻渾身發顫。儘管陽光普照,卻阻擋不住冷冽的空氣,於是我趕緊返回廚房,看見流理臺上有一根剝了皮的香蕉,提醒我剛才加熱了一碗燕麥粥。我打開微波爐的門,發現碗邊流淌著燕麥粥,我是否加進太多牛奶,或是設錯了加熱的時間?我很肯定是其中一種。
▲回到床上吃燕麥粥,才開始恢復正常。(示意圖/取自免費圖庫Pixabay)
我抓起一條放在一旁的毛巾,包裹住著發燙的碗,並在燕麥粥上面削下一片一片香蕉,端著碗上樓回到床上,發燙的碗透過毛巾帶給我的手心溫暖。收音機裡播放著過去傳唱一時的披頭四歌曲〈獻給吾愛〉。我吃著碗裡的食物,但是我一點都不餓。毛巾黏在碗邊,怎麼會這樣?一定是剛才從圍波爐端出來時灑了一點粥出來。
吃完碗裡的燕麥粥之後,我把空碗放在一旁的床邊桌,伸手去取我的iPad,把它打開。我對於如何將我自己重新開機的過程瞭如指掌。我開啟接龍的紙牌遊戲,一張接著一張牌開始玩,一開始動作顯得有些生澀,我錯失了幾個機會,接著逐漸找回手感,紅色十點下方要接黑色九點,紅心二要放在黑色Ace 上方。
我回來了,我想是吧……
*本文摘錄自《即使忘了全世界,還是愛著你:第一本從失智母親視角,寫給自己、兒女、人生的生命之書》
作者:溫蒂·蜜雪兒、安娜·沃頓
譯者:盧相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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