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小檸檬】專欄文章內容為投稿者經歷，涉及個人觀感，請斟酌閱讀。
※職業：老師
文／東燁
選一條有名的路，不如選一條適合的路
在都會區待過補習班，也教過家教，又在半偏鄉的小高中過上幾年，對於升學，格外有複雜的感受。
來自不同環境的學生們，有些人對成績極度重視，從新生入學後的第一次小考、月考，乃至於後來的模擬考，與最後一次畢業考，他們從來沒有鬆懈過；有些則是該考就考，該睡就睡，該玩則玩，至於分數，他們往往不怎麼上心；當然，也有另一大類的學生，在求學生涯中，好像從來沒有「考試」這件事，一路愉快到畢業為止。
不同的學生，面對學習或考試的態度也不同，到了最後，在升學或就業的抉擇點上，他們選擇的路線也會南轅北轍。
我遇過那種剛出考場，就立即拿著考卷，逐題來核對答案，不允許自己有半點誤差的學生；也遇過會在考卷的選擇題答案欄上，全都寫滿B或C的學生。
不過這不打緊，站在「讀書考試的成就不見得會影響你一輩子」的立場，我會告訴你：很多年前有個學生，在四技二專的升學考場上睡到口水直流，沾滿整張考卷，被監考老師叫醒時，考場內已經空無一人，考生們都走光了，監考老師跟那傢伙說：「同學，打鐘了，請你離開考場。」那傢伙還痛苦掙扎著說：「老師，等一下，我睡到腳都麻了……」
當年那個考生，就是我。
▲現在的學生都被考試逼到喘不過氣。（示意圖／記者胡順惠攝）
為什麼會在一個如此重要的大考當中，睡成這副德性？很簡單，因為考卷上頭密密麻麻的專業科目考題，但我卻只認得自己的准考證號碼。
後來我成為一個國文老師，待過幾個不同類型的教學場域，常常我會提醒學生：「讀書，是為了讓你具備知識；考試，是為了測驗所學的狀況，但升學或就業，是看你接下來打算往哪裡走去。在這個選擇過程中，會產生影響的因素有很多，而你在學的成績，則只是其中一項而已，它既不是關鍵，更不是唯一。」
不信，你看看台灣這幾年在少子化與廣設大學的雙重作用下，大學招生的名額數量，與真正踏進大學校園的新鮮人人數，你就知道，除非你所設定的目標，是競爭對手都還很強的那些「厲害的大學」，否則，倘若只想就讀一般的大專院校，那麼分數對你的影響性，其實真的已經不太大了。
至於「一般的大專院校」，到底是不是值得就讀的學校呢？
有一回，在中部一所以理工聞名的大學演講，會後跟一個資訊工程系的學生閒聊。意外發現，這孩子一不會組裝電腦，二不會作業系統重灌，當然更別提什麼更艱深的領域。問他這幾年是怎麼混過來的，他說自己也不知道；問他為何選擇這個科系，他說這是父母的規劃；問他幹嘛還不逃，他反問我：都已經大三了，還要逃嗎？
於是我告訴他，關於那個當年在四技二專考場中，差點用口水把考卷給「分解」掉的傢伙的後續故事。那傢伙以前畢業於全國頂尖的高職名校，而且還是技能挺實用的電機科，然而高中畢業後，他僅有的相關專長，卻只是在阻塞的水管中倒進通樂，順便再更換一下燈管。
這傢伙後來逃到中文系去，更後來則逃到視覺傳達設計研究所，跑去學行銷、寫小說、教國文，還組了個樂團，順便弄家小咖啡館。當年選填志願時，我只挑了一所中文系，朋友問我為何不多挑其他商業類組的選項，我說掂掂自己的斤兩，這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國貿、會計、經濟學系，對我這樣的數理白癡而言，貿然闖入後，會有什麼下場，這點自知之明，本人雖然駑鈍，但腦子還算清醒。
▲選擇一個自己有興趣的科系，比渾噩過四年好。（示意圖／記者林敬旻攝）
我說：「踏進什麼科系，或許都是別人幫你安排的，但後來要怎麼走出自己的路，那是你可以決定的。」
後來的很多年裡，課堂上遇到的每個學生，面對他們迥異的人生安排，通常我選擇盡量閉嘴，不要給予過多的主觀影響，以免造成更多不必要的心理負擔。當一個老師，能給的都只是建議，決定權必須留給學生與家長。
但我會說的是：如果你平常所學夠多也夠好，或許你可以在很優秀的國立大學中，跟更多高手一起鑽研學術，那你可能會有更多也更高的成就；倘若你只是在一所相對普通的大學讀書，那至少也別委屈自己，去選擇你真正有興趣、也真正讀得下去的科系吧！
萬一很不幸地，你發現自己處在一個志趣完全相悖、課業吸收度趨近於零的環境中，游老師告訴你，千萬別呆在那兒坐以待斃，趕緊逃出這個泥沼吧，別再繼續耽誤自己的青春了，因為那很顯然不是一段你該走的路啊！
請記得，選一條適合你的路，意義與好處，都遠勝於選一條有名的路；當你發現選錯路時，掉頭也遠永不嫌晚。天下沒有無路可走的人，只要你敢跨出，也能跨對腳步的話。升學，其實只是如此簡單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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