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囉~~早,今天帶智宇來復健阿,智宇早阿」我親切的向坐在輪椅的智宇打招呼。
「智宇,姐姐跟你打招呼喔」智宇媽提醒了智宇,只見智宇緩緩地抬起頭,漾起天真的笑容跟我說聲「姐姐早」,之後便轉頭向媽媽說「我好棒」,母子倆便朝物理治療室前進了。
智宇母子倆常常會出現在醫院定期由心智科的醫師評估及到物理治療室做復健,雖然智宇行為像小朋友般,但目測年齡已是年約20初的男子。
他並非我的病人,只是很偶然的在醫院超商相遇,那次我正好也在超商排隊結帳,智宇不小心弄翻了飲料又弄掉了旁邊的物品,店員趕緊跑過去幫忙,智宇媽一直不斷的道歉。
因為智宇被突如其來的「意外」驚嚇到,場面有些混亂,於是我也過去幫忙,把輪椅推走安撫智宇的情緒,這樣才能好好地收拾,從那次後,如果在醫院遇到,我們都會停下來說個幾句話打招呼,我心裡一直認為,智宇只是一個多重障礙的孩子,沒什麼特別的。
直到某次我在醫院餐廳用餐時,那時已經是下午兩點多,餐廳的人潮並不多,我一眼瞥見角落的宇媽,我把餐點移到宇媽那桌,她看見我很高興,我們一起用餐,那是我第一次跟宇媽聊的那麼多,也得知了她的無奈與無助。
「早年我都和我先生在忙工作,直到經濟有些起色後,才計畫要一個孩子,不過努力了很久都沒有,後來決定做試管嬰兒,畢竟我年紀也有些了,花了不少錢,挨了不少針,終於成功了,我們對這個孩子非常的寶貝,該做的檢查都有做,直到智宇出生,我分分秒秒都不敢大意,可是……」說到這邊,宇媽開始忍不住哭了起來。
原來宇媽和宇爸為了這個孩子辛苦過一段路程,由於宇媽屆高齡,做試管嬰兒成功的難度也大大增高,到第三次才成功,所以他們對孩子的健康格外重視,也認為給孩子一個健康的身體,是對孩子最基本的負責。
聽到這裡,我認為他們是一對很有愛也很有責任感的父母,於是智宇就在一個充滿期待和愛的家庭誕生了,宇媽讓我看了手機翻拍的舊照,一個健健康康可愛的嬰兒跟家人有各種可愛的互動,而宇媽的時間彷彿在那個幸福時間凍結般,沉醉許久。
智宇在八個月大的時候,因為工作的關係,只好找了一位保姆來帶智宇,宇媽憶起當時直說「我們對保姆也很要求,甚至到保姆家看了環境,她態度也很親切,我們溝通上沒有問題,於是就交給那個保姆帶,沒想到惡夢開始了」,說完宇媽情緒開始波動。
一星期後,智宇常常在半夜驚醒大哭,身上也有小瘀青出現,詢問保姆後,保姆表示智宇在地上玩碰撞到她家的桌椅,宇媽覺得合理便沒有再想這件事情,過一段時間都安然無事,只是智宇容易大哭的情緒好像越來越嚴重。
早上送去保姆家時,這個情況會更明顯,保姆看見智宇這樣子,直說「小宇長大了,開始捨不得媽媽了喔」,宇媽也沒有意識到智宇其實是害怕看到保姆,而不是保姆說的歪理,但第一個孩子沒有經驗,還是相信保姆的話。
「喂~~這裡是XX醫院,你是O智宇的媽媽嗎?請到急診室」接到這通電話開始,智宇的人生和整個家庭頓時間踏入無盡的深淵。
▲智宇媽媽接到醫院電話,從此智宇的人生和整個家庭踏入無盡深淵。(圖/羋紜提供,請勿隨意翻拍,以免侵權。)
趕到急診室時,一旁的保姆淚流滿面,說她只是去上個廁所,怎麼智宇就從椅子摔下去了,後來智宇在加護病房整整快一星期才清醒。
從椅子摔下來會摔成顱內出血、右大腿骨折及內出血?難道保姆家的椅子和一層樓的高度一樣高嗎? 但那時宇媽心急如焚,只關心孩子的狀況,沒有心思思考邏輯。
宇媽說,當年的醫師都判定那樣的傷可能是重摔且加人為攻擊嬰兒才會那樣,自摔可能性極低。經過調查後保姆也坦承是她和老公吵架,看到智宇不吃飯又哭鬧,一氣之下將智宇又摔又踹,但其實之前那些瘀青也是保姆弄得的,而歷經幾年的官司纏訟,終於把保姆送去蹲監獄。
「現在她早就出獄了,但我們的人生從此之後蒙上黑白」宇媽嘆氣的說。
智宇當時雖然醒了過來,醫師也說年紀太小,除了骨折的地方可能會造成身體不便,但其他地方都照顧得很好,未來發育要再觀察,但基本上傷都痊癒了。隨著智宇漸漸長大,那年的腦傷造成無法逆轉的後遺症,腦部智力發展遲緩伴隨肢體障礙,也就是我現在看到的智宇。
「有時候我都會想,那時不要救智宇會不會好一點?但我做不到,也不知後來會這樣,又或是我直接照顧到智宇上幼稚園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我已經快60歲了,我還能照顧他多久?我們請保姆顧了一時,卻賠上我們和智宇的一輩子」
宇媽沉痛的告白,我深感無奈,只能以後遇到嬰幼兒出現不明傷痕,要主動告訴嬰兒父母要多注意來防止悲劇發生,如果智宇不要遇上那個保姆,現在也是青春洋溢的大學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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