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是一隻大約十歲的瑪爾濟斯犬——瑪爾濟斯是一種白白嫩嫩,可以輕易抱在懷裡的狗,個性有點不討喜,會因為主人的寵愛而顯得驕縱,有些甚至會對獸醫師齜牙咧嘴……但是牠們太可愛白淨了,毛蓬鬆可愛,所以也是很難抵抗小白狗的魅力。
但是白白,是那種會被我歸類為「殘破」的馬爾濟斯。
小瑪爾的毛會一直生長,如果沒有妥善照顧、定期剪毛梳理,很快就會糾結成團,然後沾上灰塵與體液,變成灰色、褐色、鐵鏽色……白白就是這樣的瑪爾,很顯然沒有用心照顧,整隻狗進來的時候,不止懨懨一息,無力反抗,全身的毛也是暗沉糾結,活像棄置牆角的拖把一樣,帶著腐爛的臭味。
飼主是一個憂心忡忡的年輕女子,大概二十五歲左右,雖然很配合我的各種建議與檢查,但卻對動物的狀況一問三不知,我持續詢問,她才如是說:
「啊,其實白白平常沒有跟我住……牠是我媽的狗,但我媽都亂照顧牠,讓牠吃素什麼的,最近我回家發現牠精神活力比較差,一直叫她帶來看醫生,她也都不要,我今天是把牠偷抱出來的!」
「啊,原來如此呀,但是狗狗的狀況真的不好……可能還是要趕快找媽媽來看一下。」
白白的狀況真的很糟糕,除了腎臟指數高之外,胰臟也一併發炎,除此之外,心肺功能也不好,導致治療很棘手,動物臨床症狀也糟糕,即使住院吸氧點滴花上一大筆錢,還是很有可能回天乏術。
講了一大堆,白白的姐姐憂慮地看著我點點頭,我也只能盡力而為。有時候醫療是這樣的,該做的事情做了,我們只能靜靜等待結果,有時會好有時會壞,不一定如預期,在極端的情況下,更常見到事與願違的結果。
狗狗辛苦的撐了兩天,狀況時好時壞,姐姐總是憂心忡忡地來探病,和我討論究竟要積極治療還是放手安寧……那天,討論到一半,白白真正的飼主終於出現了。
穿著陳舊衣衫的蒼老婦人,一看到氧氣室裡虛弱又掙扎著搖尾巴的小狗,立刻哭了起來。
「白白現在是怎樣?」
婦人嗚噎著問我,但卻沒有要聽病情的意思,她不顧女兒反對一邊哭一邊打開隔離室的門,要摸摸小狗的頭,虛弱的狗狗,也盡力地回應著。於是我沒有說話,只是等待他們彼此招呼著,婦人的女兒用複雜的表情看著這一幕,和我一起保持沈默,直到婦人轉頭對女兒繼續哭叫:
「牠這樣很可憐啦,在這邊這麼痛苦,我要帶牠回家……嗚嗚……」
「人家醫生就在救牠,啊不就妳不早點帶牠來看醫生,現在又在那邊!妳真是……」
母女的爭執持續了一段時間,一時不知會如何落幕,我正思考要如何加入對話穩定情緒,助理同事卻用力推了我一下,大叫:「醫生,這隻狗好像不對勁喔!」
下一秒,牠休克了,身體狀況本來就糟糕的白白,很快地離去留下錯愕的飼主與獸醫……在那哭天搶地的混亂中,我已然記不得一切是怎麼結束的,但牠的死亡很迅速地終結了母女的紛爭。
「我覺得白白是一隻貼心的狗耶。」那天晚上,同事一邊吃便當一邊這樣對我說。
白白是不是在等著見媽媽最後一面?是不是知道,離去對大家都比較好呢?我沒有答案,但,這似乎是可以讓所有人獲得平靜的想法,也許我們都要謝謝白白,謝謝牠的耐心陪伴與灑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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