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極少數人擁有罕見天賦,就算這些人的日常生活是個悲劇,或者更慘──像這個故事的主角,是個正在服刑的殺人犯。他的名字是克里斯多佛‧海文(Christopher Havens)在2011年在美國華盛頓被確判25年刑期,但他在獄中意外自學成才,今年1月在學術期刊上發表了第一篇論文。
重刑監獄的厚實牢牆與窄小空間,令克里斯多佛感到無可排解的孤寂感,但才過去幾個月,他的大腦像是有什麼「長了出來」,頓時對於數學充滿極高的理解能力和熱情。因為在獄中頂多拿到普通紙筆,純數學是他的唯一選擇。克里斯多佛靠著郵購書籍與監獄內的圖書館自學,兩年後他似乎碰到了瓶頸,於是他忍不住向外界求援。
克里斯多佛的求助信被寄到柏克萊數學系所營運的非營利機構「Mathematical Sciences Publishers」的編輯手上,上頭有著醜陋字跡的求助信是這樣寫的:
「請問有人能幫我嗎?我想找個人幫我訂閱《數學年鑑》,我現在人在華盛頓監獄服刑25年,所以我想把這段時間用在微積分和數學理論上。因為數學已經變成了我的使命,請問您能將訂閱期刊的方法回寄給我嗎?
PS.我的數學全都靠自學,而且常常被卡在某些問題上,我可以跟誰聯絡呢?不知道這裡有沒有老師可以幫幫我?我之前常花了很多錢買教材,但教材裡可能有我需要的知識,也可能沒有。有好心人能指導我會幫上大忙,謝謝。」
這名數學編輯相當好心,認認真真的回信建議克里斯多佛向一位朋友的爸媽聯絡,而這對爸媽可不是普通人,而是義大利著名的數學家。
義大利數理學家哥里帝(Umberto Cerruti)就這樣說服,先是寄了一份數學難題「考驗克里斯多佛不是個自以為的數學學長」,但寄回長達1.2公尺的紙條寫滿了推導公式,克里斯多佛沒有唬爛,哥里帝將公式輸入電腦,跑出的答案是正確的。之後哥里帝就開始與克里斯多佛一同研究「連分數」的問題。
7年過去,在獄中苦苦用紙筆計算的克里斯多佛,外投列名第一作者的論文被首度發表,2020年1月的《數理研究,Research in Number Theory》刊出他在連分數計算中發現大量數字中的某些規律。對純數學研究者來說,這些發現有值得深究的價值。
克里斯多佛接受電話採訪的時候坦言,自己高中輟學,年輕就染上了毒癮,犯下嚴重罪行。現在他已經制定了自己的未來計畫,就是永無止境的用學術研究償還罪孽,對當時的受害者獻上學術成果。
對於人們來說是常識,想在獄中接受大學學士課程、甚至研所以上的高等學位是不可能的。克里斯多佛也目前也只能通過信件函授,為此他希望有數學科系的教授能給他一個機會。他願意在監獄裡開班向其他犯人進行數學教學,甚至談到更長遠的理想,他想在服完刑期之後,繼續在獄中教授數學,提供一種非常特別的贖罪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