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丁是個外省家庭第三代,228事件對我來說,就是個無關緊要的放假理由,因為某些歷史事件的關係,又多了一天國定假日可以放:「反正有假放,沒有人是不開心的。」
但隨著歲月的增長,無知的我才漸漸察覺到,原來在每年這天還有一群人總是哭喪著臉,就像我的高中魏姓同學,到了二月底時人臉整個都變了,還始終開始扳著一張陰沉苦瓜臉:
「明天不是放假嗎?心情幹嘛不好?」
「你不知道啦!每年到了228,我們家裡氣氛都會變得很尷尬。」魏同學面有難色地說著。
聽著他講說家裡的狀況,高中時的我還懵懵懂懂,不太清楚他的意思,反正就是上一代或是前一代的恩怨吧?但隨著年齡增長,隱隱約約才意識到,那些父母輩常提及的「外省本省的衝突」,雖然在七、八年級後,早已不再是檯面上的主流話題,但實際上卻深刻地影響了後一輩人的思想。
每年的228打開電視,看著馬英九遊覽景美人權園區時引發的爭議,電視聳動的標題與報導,我母親往往嗤之以鼻:
「我都覺得Hen奇怪,這些人每年去跟總統吵著要糖吃,明明公布死亡數字也才沒那麼多人,有必要抗議成這樣,拿東西丟馬英九,搞得跟暴民一樣欸?」母親如此不屑的說著。
我猜這樣的對話與政治思想,從小就耳濡目染了,小時候還沒甚麼感覺,但直到近幾年來,我開始意識到母親這樣講好像不太對,我忍不住憤怒地反駁她:
「媽你怎麼能這樣講?我有一位高中同學,每到228放假時候都很不開心,因為他們家族是白色恐怖受難者。他說家族有些長輩從未提起的"失蹤親戚",在那時候都"被消失"了!所以他就說,每年228時,老一輩的人總是會落淚情緒失控,他長大後他漸漸發現原來阿公為什麼會哭。不過最無奈的是,全家人都會被長輩情緒給波及,只要不一起罵國民黨,就會引爆家庭革命,因此後一輩心情也很不好。」我激動地這麼說著。
「你幹嘛這麼兇!你講的這些我從來沒聽說過啊!從小到大課本也沒教!」老媽憤怒的如此回應。
當然我那天的口氣確實不好,這樣指責我母親似乎也不太對,因此我後來反省了一陣子,畢竟政治思想與歷史理解很大一部分,都跟原生家庭的環境有關。從小她們那一輩接受的是國立編譯館版本的歷史教育,教材中從來都沒有「228事件」的內容,這件事要等到民國80年代才被漸漸提起。
教材孰好孰壞並不是重點,重點是在我媽那輩的教育認知中,「228事件」似乎從來都不是個歷史事件,當然她會覺得這些人小題大作。
回到今日,談到 228事件,多數的七、八年級後的年輕人大多也都是無感,畢竟有假放就好,誰還管這麼多?對我而言,228事件一點也不真實,因為我很難想像,如今還有跟我同輩的七八年級生,至今還深受228事件的困擾與苦難。
諷刺的是,我不覺得魏同學有因此痛恨國民黨,這卻成了持續綁架他政治思想的理由,不咒罵國民黨、藍營,就要引發家庭革命與糾紛,這種夢魘估計是要跟著他一輩子的。
政治無感的人雖然很輕鬆,但也很盲目,打開新聞看到「達姆彈事件」,對政治厭惡的年輕人也許會解讀成,又是兩黨在政治鬥爭;但如果懂了這些被「本省外省鬥爭」綁架的政治脈絡後,似乎就能比較看得懂發生了甚麼事,你會知道為何蔡正元主張著「228的達姆彈」是騙局;看到前總統馬英九每年去景美人權文化園區「給人家丟鞋」也不會覺得奇怪了,因為他必須忍受憤怒的家屬的怒吼,這是一種「轉型正義」。
經過與我媽的爭吵後,至今胖丁我已無法再用純粹放假的心態來面對這天了,原來228事件不是遙遠的歷史故事,而是真實存在的災難,其脈絡至今已「體制化」成了兩黨政治,至今仍持續影響著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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