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小檸檬】專欄文章作者為代筆，內容為受訪者經歷，涉及個人觀感，請斟酌閱讀。
※內文皆使用化名。
※職業：我是殯葬業者
開車載著陳先生一家前往靈骨塔的路上，他們不免問了很多問題，畢竟倒楣了十幾年，雖沒賠上人命，這件事總是也讓他們家族過得不太平安。
陳先生問：「老師，你說他們這個錢怎麼賺得下去呢？風水看都沒看就把我爸葬下去了，搞得我們這十幾年來不安寧。」
我無奈的說：「當初禮儀社是不是報了一個價錢，說幫你做到好？對他們來說能省一點是一點，他如果再請一個老師來幫你看，就要多花幾萬塊了。這對他們來說都是多花的，你爸爸死的時候，你們又都年輕沒經驗，他光看就知道你們什麼都不會，也不知道該注意什麼，不坑你們要坑誰？」
車上三個人聽完鴉雀無聲。我又開口問：「我有點好奇，你們都沒有夢過你們爸爸嗎？他都沒跟你們說他很不舒服？」
他們聽了也都搖搖頭。陳先生說：「每年清明我們兄弟都相約一起來看阿爸，從來沒聽過兄弟中誰夢到過他，十幾年了……我阿爸一直很不舒服嗎？」
我看著前方的路，不發一語……
▲示意圖／當事人提供
「阿爸生前是一個很慈祥的人，對家庭很照顧、對身邊的人也都很好，大家都說阿爸才50幾歲，天公伯就把他收回去了，一定是因為他善事做很多，所以提早去菩薩前修行了。誰知道被這種不良的禮儀社搞成這樣，不只他無法好好安息，我們整個家族也……」陳先生忍不住又開始喃喃自語。
我聽了之後說：「現在這種不良的禮儀社很多，低價殺來殺去搶生意，但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你們想想，相互競爭低價促銷的結果，最後付出的是誰？陳先生你不是說那時候是親戚給你們介紹的，怎麼還會這樣？我後來想想也覺得奇怪，我多嘴問一句，你那個親戚是做什麼的？」
十幾年前的事，陳先生跟他太太一時想破了頭也想不到，只記得是某個姨丈，老早就沒聯絡了。討論了半天，他弟媳中途還忍不住打了通line給自己丈夫問，得到的回覆是：「姨丈，哪個姨丈？你說那個開救護車的喔？」
我聽了後說：「我知道為什麼了，這算是不成文的行規吧！禮儀社多少都有跟開救護車、或是專門在醫院做看護的歐巴桑合作，如果幫禮儀社介紹成功的話，他們可以抽佣金。聽你說你們原本也沒什麼在聯絡，你那個姨丈也是不賺白不賺啊！」
聊到這邊，我們也抵達靈骨塔了。陳先生夫妻一下車，就立刻跟其他兄弟妯娌講這件事。陳先生的大弟說：「哥！你那時候還想叫他來幫爸撿骨，不就還好大嫂覺得他人不老實堅持不給他做，不然我們又要再倒楣十年了？」
一群人邊臭罵著，邊走邊看塔位，這天也就這樣吵吵鬧鬧的結束了。
後續看好了日子，通知陳先生開棺的時間。到了那天，陳家不良於行的小弟也在妻子的攙扶下出席，全家人總算集合在父親墓前。
一開棺，果然不如我所料是「蔭屍」。我請陳先生家人都來看看，他的父親如同木乃伊般躺在棺裡，只剩下皮沾黏在骨頭上，沒有完全腐爛。陳先生跟兄弟們看著父親的遺體流下淚水，我看了也有點心酸。
「陳桑，不要想太多，我們現在幫爸爸好好處理就好了。」
陳先生看著我點了點頭，也說：「還好有你幫我們都想到，也準備好了。」
我們早就討論好了做法，祭祀的流程結束後，便將陳先生的父親安置在新的棺木中，載上車送去火化，火化完成後直接撿骨入塔，圓滿結束了這件事，也總算還給陳先生的父親一個安息。
現在的人大多以功利取向，但因果循環均有報，投機取財最後終究會報應回來自己或家人身上。看著這幾年的新聞：嬰屍放水流、燒錯大體認錯屍，都令人不禁搖頭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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