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狂風暴雨的早晨裡，住在蘇格蘭路易斯島的馴鳥人唐納德（Donald MacLeod）一如既往的早起，慣例地走向花園身處查看他的鳥兒，與他的貓頭鷹家人Scamp說聲早安，但這天，他顯然發現了一些不對勁。
「鳥舍屋頂被割開了，在風中搖曳著。在裡面的Scamp是我們家的一分子，我很難過牠離開我們了。」
種種的跡象指出，這起貓頭鷹的盜竊事件不太尋常，首先唐納德住的劉易斯島，雖然風景優美，但幾乎是沒甚麼人的偏遠地區，罪犯不太可能盯上這裡，更何況還是偷走一隻猛禽。
近年來，這種專挑猛禽下手的小偷越來越多了，據隼鷹協會的相關人員表示，他們懷疑這些人是基於特殊理由才專挑老鷹下手的，其中一個最有利的理由是，使用現金的人越來越少了，所以小偷開始產業轉型，開始偷更多更危險、更有價值的現金替代品。
拿起信用卡、手機支付金額，這是我們越來越熟悉的生活方式，近十幾年內，全世界非現金的交易次數來到了7260億次。在英國，由於感應式扣款金融卡的盛行，2017年現金的交易數量與前年相比下降了15%，只剩下131億美元；在日本，2017年使用現金支付的金額也下降了8.5％；最可怕的是中國，在2016年第四季時，手機支付就在這短時間內成長了20%。
對於生活來說，不需現金帶來了生活便利，但對於許多竊盜慣犯來說，這是個嚴重的結構型失業問題，現金鈔票是搶匪們最好的朋友，誰擁有它都能使用，不像信用卡與手機支付需要認證，而且盜用容易被追蹤。
隨著無現金的世界到來，這些以盜竊為生活技能的人，開始尋找現金的替代方案，來幫助他們快速獲取利潤。在這種背景下，我們發現在世界各地的搶匪，開始風行搶些奇怪玩意兒。
鳥禽類
2014年，瑞典一年有30起銀行搶案，但在1990年代，一年約有100多起；而在2017年時，這數字已經來到了11次，連運鈔車被搶劫次數也逐漸大幅下降。最大的原因是使用鈔票的人變少了，自然銀行也不用準備更多鈔票庫存。
看似犯罪率下降了，事實上在瑞典，保育動物的盜竊與犯罪走私卻是越來越多，在2016年甚至有156起。瑞典的法律官員就發現，在小偷的圈子已經開始著迷研究，如何辨認、完好無傷的偷走貓頭鷹蛋與天價蘭花。
這些珍稀動植物被偷後便流入黑市，最後大量流向阿拉伯國家（卡達、沙烏地阿拉伯、阿拉伯聯合大公國），在這些國家裡，擁有猛禽是一種珍貴的地位象徵，因此鳥類走私的事件十分頻繁。
像雌游隼這樣的珍貴猛禽，可以賣到4000英鎊以上。其中最珍貴的是西伯利亞Saker獵鷹，可以在黑市賣到75000美元（約新台幣230萬）的價格。
▼游隼示意圖
由於利益極為龐大，市場又極缺，因此只要偷抓到一隻猛禽，在黑市網站上都是很好售出的，盜竊者也不用處心積慮安排這些猛禽出國，世界各地都有人在專收這種東西銷往阿拉伯地區。
這也許能解釋為何唐納德家中的穀倉貓頭鷹會被竊盜賊盯上，雖然該地區長期沒有甚麼重大犯罪，但一個飼養猛禽的家庭在這群沒錢可偷的盜賊眼中，就像是待宰的肥羊不吃白不吃一樣。
數據顯示，這鳥類猛禽的非法貿易，數量與交易金額正在迅速地增長。
玻璃鰻魚
與上述講的猛禽不同，玻璃鰻魚是歐洲地區瀕臨絕種的安圭拉鰻魚幼崽，在黑市上每噸價值80萬英鎊（約新台幣3千多萬），這種類似吻仔魚的生物，一直以來都被認為是美味佳餚，連在中國都是用烤的方式販售。
在今年至少有100噸的玻璃鰻被走私到中國，每公克獲利跟走私古柯鹼一樣驚人，在警方的調查下，發現了某個走私組織，光靠走私玻璃鰻魚，在五年內的獲利至少有2.5億英鎊（約新台幣100億）。
「過去10年以來，野生動植物的貿易發生了重大的變化，開始有零星的盜賊與大規模的犯罪組織集團，不斷搜尋有利可圖的地方。」英國國家野生動物犯罪調查員艾連（Alan Roberts）如此說著。
（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當然將這種犯罪硬要說是人們不再使用現金所造成的，未免有點扯太遠，但長期研究犯罪學的國際刑警組織負責人比約恩（Bjorn Eriksson）卻深信這兩者關聯非常密切。
「如果人們都不帶現金在身上，那麼犯罪分子就會想辦法偷其它更值錢，更容易流通的東西。有許多人聲稱這樣會使犯罪減少，因為搶劫案會變少，但這僅僅適用於銀行，這些犯罪者會跑到別的地方犯罪，我們可以在未來預期，有更多大規模組織犯罪，偷取其它東西來代替現金流通。」
當然要運輸這些動植物，走私敏感的花、草、鳥生物，所需的知識與門檻更高。除了這種高階小偷轉型了以外，比較沒有技能的小偷也開始轉型盜取偷取我們生活裡會用到的高單價產品，全國零售協會的盜竊報告指出，最常被偷竊的產品包括牛仔褲名牌包、刮鬍刀片、嬰兒奶粉、洗衣粉與美白牙膏。
「我們看到一種新趨勢，組織犯罪份子多半選擇竊取輕巧、高價值的產品，最後再轉換為現金。」像是iPhone X這樣高單價的手機也十分吸引人，因為在墨西哥，許多毒品犯罪組織都需要擁有序號在當地無法被追蹤的手機。
即使是一盒刮鬍刀片，也遠比搜刮收銀機的錢更加快速、有價值，減少了搶劫的時間。「這些東西很輕巧，掃空藥房的貨架可以讓小偷賺到數百美元，然後再想辦法拿到另外一家連鎖店退貨，說自己把收據弄丟了，就能換取現金或是禮券。」
不管小偷偷了甚麼東西，唯一我們知道的是，小偷們已經開始不偷錢了，這個產業結構變化使得小偷們開始必須學上各種技能，即使沒辦法偷到保育類動物，或是連上暗網，他們被強迫要學會如何註冊「XX拍賣」的帳號，開始在網站上經營贓物商城。
▼傳統的搶劫，就像是過時的技能，將會被慢慢淘汰
「對我們家人來說，斯坎普是無價的，為什麼歹徒要帶走牠？」
也許這個理由不太能說服唐納德，為何他們家的貓頭鷹會失蹤，但無現金購物促使盜賊產業產生重大變化，也許能給我們新的啟示：
科技雖然可以減少犯罪，但這些「夕陽產業」總有一天也會靠科技與經驗、知識的累積跟進時代，進而製造新的犯罪手法，唯一我們能做的，就是謹慎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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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