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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小檸檬】專欄文章作者為代筆，內容為受訪者經歷，涉及個人觀感，請斟酌閱讀。內文皆使用化名。
※職業：網咖店員
「五台包三小。」
這句話不是罵人，是打過網咖的人都知道的術語：「開五台電腦，包三個小時」。
我大學的時候，「打網咖」可是相當火紅的活動，跟現在手遊盛行網咖沒落相比，差十億八千里，想想當年我泡網咖修CS、世紀帝國、天堂Online這些網路遊戲的學分，比在大學上修的還多，所以最後大三就休學跑去網咖當起店員。上了班才知道，網咖裡三不五時發生的打打殺殺，跟網路世界一樣精采。
我們店裡有位常客叫「怎樣哥」，是大家公認的奧客。會幫他取這個綽號是因為只要他玩遊戲一輸，就會拍桌子開始罵人，口頭禪就是「怎樣啦！幹！你怎樣啦！」。
怎樣哥就是一個脾氣、品行都很差的客人，不是跟朋友吵架，就是跟網咖裡面的客人吵架，沒人跟他吵就找店員吵架。有次怎樣哥點了一碗鍋燒意麵，剛好是我們店裡一位新來的弟弟送過去，弟弟先站在他旁邊提醒怎樣哥，「先生，你點的鍋燒意麵來了喔。」
▲網咖店員替客人送餐，卻因為擋到螢幕被狠罵／示意圖／當事人提供
這是我們店裡的作業流程，送餐點時一定要跟客人說一聲，免得放餐點時影響客人玩遊戲。但弟弟說了兩次，怎樣哥完全不屌他，整個人癱在沙發上死盯著螢幕裡的世紀帝國。弟弟看他沒反應，就把餐點放好準備離開。結果怎樣哥突然摔滑鼠，站起來狂幹譙。
「怎樣啦！你他媽是沒看到我在玩世紀是不是啊！幹，怎樣啦！擋我螢幕你智障啊！」
一個剛滿18歲的弟弟，被這小流氓一罵整個傻了，結結巴巴一直道歉。我聽到後從櫃檯跑到地下室，連忙一起道歉。但怎樣哥就是「怎樣、怎樣、怎樣啦」個不停，一直跳針。周遭客人紛紛拿下耳機，伸長脖子看過來。
為了平息爭端我只好說：「不好意思先生，要不我們多送你一小時，請你別生氣。」
聽到送一小時，怎樣哥坐了下來碎念幾句，繼續玩他的世紀帝國，很快一切恢復平靜。就在凌晨一點時，店裡的玻璃門被四個男人推開，我正要問「包台還是計時」時，其中一個帶頭的先開口了。
「找人！」
說完四人就走下樓，我從監視器看到四個男人在樓下搖頭晃腦，依序看著每個客人的螢幕，沒多久其中一位男子盯著怎樣哥的螢幕看了一下，揮手示意另外三個人過來，馬上四人圍住怎樣哥問了一些問題，下一秒……
▲網咖店員從監視器察看情況，看見怎樣哥被砍的瞬間／示意圖／當事人提供
帶頭的那位，從羽絨衣掏出一把刀，一舉高一落下劈在怎樣哥的頭上！
好在怎樣哥反應快，右手一擋撥開刀子，腦袋才沒有開花。此時我注意到螢幕上噴出一點點的黑點，還沒反應過來，四名男子就消失在監視器裡。我看著四人跑上樓衝離網咖後，才趕緊跑下樓看情況怎樣。
一下樓就看到怎樣哥蒼白的臉不停擠出冷汗，左手抓緊著右手，除了大拇指還在之外，另外四隻手指四散落在地上，鮮血從指縫緩緩流出。我那時第一個想法竟然是……
「喔，原來剛剛螢幕的小黑點，是手指啊。」
我不是祭司，沒辦法幫怎樣哥補血，只能幫他叫救護車。警方隨後也到了網咖，砍怎樣哥的四人沒多久就被抓到了。做完筆錄後，我好奇的問了警察怎麼一回事。
▲衝突的起因，是雙方在遊戲裡吵架互嗆／示意圖／當事人提供
警察笑著說：「那個王姓被害人在網路上跟人起爭執，嗆聲告訴對方自己待的網咖，要跟人家單挑什麼的，結果對方真的找人來砍他。」
聽警察這麼說，我一點都不意外，完全是怎樣哥會有的白癡行為。而被砍之後，怎樣哥再也沒來網咖包台了。畢竟沒了四根手指頭，怎麼握滑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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