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大追夢的過程中,有東西是不曾變質的嗎?
原來,是有的。
小時總想快快長大,殊不知越長大才發現,現實與夢想之間的距離,於是我們淪為被工作綑綁的社畜,忘了小時候純真的夢。
北上工作的我,很久沒有機會回台中,好好看看家鄉的模樣,客運從台中火車站下車,站前的綠川已不再臭氣刺鼻。
憶起高中時,我還在這捂鼻趕公車,有次我趕著上公車,打開錢包才發現,錢剛剛買美術用品花光了,急忙翻遍書包掏出幾枚零錢。上車後癱坐著看著窗外,帶著對未來的疑惑,累得躺在座位上打盹。
回想起來,那種累好像與今日工作的累不同,雖然一樣窮與迷惘,但好像更有些希望。
許久沒回家,連鑰匙都忘記帶了。到門前,家中雖光亮,但怎麼按電鈴敲門都沒人回,打電話才知道,原來老爸又在看棒球!
「今仔日啪韓國捏!」老爸開門後興奮地說著。
聽到老爸這樣講,我忘了要回房間放東西,背著背包,不知不覺就與爸一同坐著,盯著棒球經典賽,一坐就好幾小時。不知道有多久時間,沒有這樣跟家人相聚了。
「來,恁愛呷ㄟ底家。」
小時候有一天總是不用早早睡覺,那就是每次中華隊出征時。知道我們喜歡棒球,爸爸每次都會買了好幾包,有棒球圖案的統一脆麵給我們配球賽。
現在吃起來,還是那懷舊的味道,這一刻,全世界彷彿都守在電視機前,跟著我們全家緊張與歡呼,一齊為中華隊一同加油。
「可惡,好想贏韓國阿!」
帶著疲憊回房間休息,一開衣櫃,破舊書包意外落下,拾起看,布上快落漆的白字,是同學的祝褔「勿忘我」「緣」「LOVE」,肩帶邊還吊著一台已經沒電的電子雞。
書包底部的油漬,讓我想起,每天放學路上,我總會在公車上吃零食,為了防媽媽發現零食,到家前我總藏在書包,有時一急就全灑出來了,而一進門阿柴像聞到甚麼香味似的,總是會對著我搖尾巴轉圈。
雖然阿柴已不在,綠川也不再刺鼻了,但我發現,仍有很多事情沒變,就像我的舊書包一樣,那一塊洗不掉的油漬印,就彷彿是我青澀的繪畫夢,我想起長大的歲月,都是捏著一包包統一脆麵度過的。
夜中思如泉湧,躺在床上的我依舊清醒,我起身坐在書桌前,打開桌旁的收音機聽著廣播主持人講起怪談。讓我想起,以前盛行一時的電視靈異節目,國中時一看到台中一廣幽靈船、大坑紅衣小女孩、末班鬼公車這些故事時,我都嚇到無法入眠,當天半夜,我都會偷偷沖泡麵來壓壓驚,看著讓人容易入眠的地理課本,我開始有點睡意。說真的,吃飽轉移注意力後,就不會想這麼多了。
隔天早上起來,媽媽說要準備中元普渡,拿香爐、堆供品,放著一袋袋泡麵,祈禱著好兄弟喜歡我們的準備。雖然我很怕鬼,但我也很好奇,在那個看不見的世界裡,看到食物是不是跟我們一樣興奮、愛湊熱鬧呢?
其實在我們準備的時候,他們早就手舞足蹈的在旁邊跳著舞吧?
幫家裡普渡完,做完雜事後,我收拾行囊,準備北上工作。路途經便利商店,又看到那懷念的包裝。不禁一買了包坐在窗邊吃,頓時,那小時候曾去過的卡多里樂園、常去玩抽籤的巷口的雜貨店,好似都回到了我的眼前。
就算時光帶走了很多人事物,但美好的回憶仍會留下,就像是放學後的統一脆麵一樣,讓我回想起求學時對夢想的憧憬。
搭車前,我又回去繞了一中街,發現那間滷味攤還開著,我想起來當剛認識她時,我們第一次經過台中,吃的便是這攤滷味。
「台中人一定都會滷包麵」我這樣大力地推薦她。
美食的分享,令剛認識、含蓄的我們化解了陌生,讓我們兩個開始有著害羞又有點熟悉、微妙的距離感,這是我心中最酸甜、又青澀的回憶。
回頭來看,原來很多事物都還留存著,其實改變的,並不是那下課的鹹脆味,不是那夜晚為中華加油的熱血,更不是那一中街滷味老闆的老練手藝,唯一改變的,其實是我們的心。
在家鄉充電完畢後,我從熟悉的味道中找到回了夢想,收拾行囊,飄向北方,朝著插畫家的夢想邁進。
#本文與統一脆麵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