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晚安曲》Lullaby | ★★★★ 人出生就是準備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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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無效醫療」和「生命善終」的電影主題相當多,《最後晚安曲》絕不是唯一,也不是表現最好的一部,但是它的動人之處就在於「有特色」。
它沒有超正面積極的心靈雞湯式喊話,取而代之的是家庭成員間的爭吵;家人們在面對父親病痛抉擇生與死的瞬間,提出不同看法。
諷刺地是,這些平常互不往來的家人,卻因為這樣的事情才開始有了交集和互動。簡單的角色和場景設計,看穿了生命的價值與人生的意義;這就是為什麼我喜歡這部電影的原因!
(圖/《最後晚安曲》劇照,下同。)
Lullaby 雖名為「搖籃曲」,本該是期盼孩童能夠安穩熟睡、為明天做準備,如今在這部片想要告訴我們的卻是「如何道別」,為死亡做準備。
這次的說晚安就是一覺不醒,但我們死亡並非是生命的盡頭,我們也必須要用這首晚安曲說再見:說的對象不僅僅只是那位躺在病床上的病人,而是對所有不管生或死之人。這首安詳的告別曲,說穿了,就是獻給所有在乎的每一個人。
《最後晚安曲》的故事,從蓋瑞特荷德倫所飾演的音樂浪子 - 強納森出發,他在接獲父親病危即將拔管的消息,從加州回到自己位在紐約的老家,與母親、妹妹團聚,並陪著父親度過人生最後的48小時。
48小時能夠做什麼?強納森在醫院還有老家之間穿梭,遇見了自己的前女友、高傲的護理師、醫院內的癌症病童,甚至還要阻止自己的妹妹,以法律的方式阻止父親想要拔管的意願。
總總在日常生活中,可能會遇到的大小事,小至雞毛蒜皮的柴米油鹽醬醋茶,大至親人死亡、人生重要轉捩點,我們在這部電影中觀察到了什麼?或許正是這部電影想要帶給觀眾思考的東西。
我認為,《最後晚安曲》藉由「世代的傳承」做為劇本主軸,告訴了人們「人生在這個世界上是短暫的」。至於「要留給後人的東西」,不論有形的金錢或無形的意念,都是我們曾經存在過的證明。
換句話說,在「有限」的生命裡,端看你創造了多少價值,多少成就他人的貢獻,才是永恆「無限」的。
強納森因為遠大的夢想抱負,不惜鬧了家庭革命,放棄原本能夠前往紐約大學深造的機會,踏上築夢的旅途,最後灰頭土臉又不情緣地回到父親的面前;他在父親最後一夜時的懺悔,代表了多少在外打拼的遊子,最心痛的告白啊!
父子之間的對談令人動容,因為不論兒子是否有成就,我們在兒子的身上或多或少都看到了父親的影子。而那一句:沒有一個父親會為自己的兒子感到羞恥。足以撫慰那些正努力活著,勇敢逐夢的人們,那些傷痕累累的心靈。
有趣的是,電影中穿插了癌症病童與男主角的邂逅,也再次讓人反思生命中所承受不論是生理上的病痛,還是心理上的痛苦;我們所承受的這些掙扎,都是讓我們能夠成為更美好的自己。那些殺不死的,讓我們更加強壯;至於殺死我們的,也證明過我們曾經努力過,不枉費和辜負自己,不是嗎?
而我們往往因為「說不出口」或是那單純的尊嚴而留下遺憾,《最後晚安曲》透過大量的對白,說明了我們錯過了多少美好事物,以及浪費太多時間在不必要的麻煩和誤解上。
人與人之間,特別是家人、朋友,總是存在著一種你推我拉的奇妙關係;往往因為太在乎而拉大距離、也可能因為緣分而彼此靠近。那些無奈是要讓它過去就算了?還是勇敢說出來?我想,都是我們必須用盡一生去找尋的問題,沒有一個絕對的答案。
就在生命的盡頭之際,《最後晚安曲》整部電影雖然時限48小時,卻步調平穩且不刻意營造急迫氣氛,反而讓我們去理解病人與家屬,或是醫護人員、親朋好友們之間的角色地位與關係。我們都該捍衛和保護每一條生命,但說到關於「生命的終結」,誰又能完全作主呢?
該交由專業的醫師判斷?交由病人自己說了算?還是有血緣關係的家人?還是病人最親近,但沒有血緣關係的朋友呢?誰要去當那個繫鈴人,或許不是我們應該討論的重點,而是我們在討論「無效醫療」或是「死亡權力」的過程中,如何看待生命的價值觀,如何對生命尊重、如何衡量輕重緩急。相信在電影裡有許多機智的台詞,值得再三回味。
而《最後晚安曲》雖然是一部2014年的電影,在2020年才與台灣觀眾見面,卻沒有因為這六年的時間而減低它的價值;因為它紮紮實實地講述了我們最基本,而且應該重視的問題。我們的生命不可能完美,許多光榮、快樂、遺憾、無奈的時刻,串連起這精采的一生。
而本片是由演員出身的安德魯列維塔斯執導處女作,收斂而精準的編排,也在調度這群明星上展現了穩健的執行力,讓這個小品故事顯得可愛動人。
不論是飾演男主角的蓋瑞特荷德倫、飾演父親的李察傑金斯,或是艾美亞當斯、安妮亞契、潔西卡布朗芬德莉、泰倫斯豪爾等,都在本片中有相當精彩的演出;特別的是,蓋瑞特荷德倫在片中也用歌聲,提供了本片滿滿的正能量。
或許在疫情當頭之際,《最後晚安曲》的正面氣氛,能夠讓人在緊張的時刻喘口氣,想想你已經多久沒有和那些在乎的親人、朋友,好好地說一聲「我愛你」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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