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小檸檬】專欄文章作者為代筆，內容為受訪者真實經歷，涉及個人觀感，請斟酌閱讀。
※內文人物皆以化名呈現。
身為殯葬業者，看盡了生離死別，最令我深信、卻又心寒的是以前長輩常講的一句俗語：「人在人情在，人亡人情亡」。這句話不只適用朋友關係，有時候連至親也是如此……
▼附圖為示意照，內文與照片中人物和地點無關（圖／記者季相儒攝）
高齡96歲的林老先生送回家中的時候尚未斷氣。8個子女圍聚在床邊，我本以為他們會陪著老父親走完最後一程，誰知道不到十分鐘，人竟然全部走光，只剩下長女仍跪在床前陪伴著父親。
原來，林老先生的子女們都住在附近，聽了醫院的建議將已經進入彌留的老父親帶回家，卻因為等得不耐煩，而一一離開了。雖然明知道不關我的事，我還是忍不住開口：「你父親只剩下一口氣在，其他人怎麼不陪他到最後？」
她聽了才一一打電話叫兄弟姊妹回來，瞎忙了十來分鐘，卻沒有一個願意回到老父親身邊。就這樣，林老先生在回家52分鐘後離世了，身邊只有他的長女陪伴。
林老先生是我朋友彬仔的父親。早在幾年前，老父親想著自己時間不多，便把名下的地產一一變賣成現金，分給8個子女以及他們的小孩，分出去的資產低估也有將近上億。
誰知道，幾年後在林老先生彌留之際，人數多達70幾位的子孫，卻只有一個人留在他的身邊……
我問彬仔，老父親這幾年是誰在照顧。他說，這些年父親的起居，幾乎都是他跟自己的太太一手打理，其他兄弟姐妹即使都住在附近，也很少來探望。
聽完我不禁搖頭，唏噓不已。只是想不到，更扯的事情在辦理喪事的過程中一一發生。
按照流程，我們會在往生者離世後先上腳尾經，誦經完成後我便會找來所有家屬，一起討論後續的流程跟預計要花費的預算。
這時，三媳婦劈頭就說：「老師，我們難道不能做完頭七就出殯嗎？現在都什麼社會了，還按照習俗這樣走，未免太浪費時間了吧！」
彬仔立刻拍桌大罵：「我○你娘！我爸爸96歲善終耶！我○你娘！今天換成你爸，今天死隔天要出殯我都不管啦！現在你給我閉嘴！」
接著，就是一陣你來我往、互相問侯對方長輩的爭執。我看不下去，只好出來緩頰：
「不然這樣，我看一個日子最接近的吉日，給林老先生安排出殯，大家這段日子辛苦一點！畢竟是是90幾歲的老人家，如果出殯太匆忙，傳出去親戚間也不好聽。」
這麼講完，戰火似乎有些消停，長女又接著出來說了幾句安撫的話，便把後續的事定了下來。我本以為，接下來事情應該可以順利進行，結果……
▼附圖為示意照，內文與照片中人物和地點無關
首先，林老先生的長子只要逢七要誦經，從來都不會出現過。有次我看到他梳著油頭、穿著西裝跟皮鞋，打扮得光鮮亮麗的樣子，從家門口探出頭來看向彬仔家(林老先生留了很多房子，所以兄弟姐妹幾乎都住在附近)，看了一眼確認法會就要開始，隨即就騎著摩托車出門了。
我突然疑惑了，他明明就知道法會即將要開始，卻直接出門，這是什情況？後來我私下問了林大嫂，她才無奈的嘆了口氣說：「他去唱歌。」
「什麼！？唱歌！？」長子的表現尚且如此，其他的子孫……那就更不用說了。
林老先生在世96年，子孫共計有70幾人，最後真正送他出殯的還不到10人。雖然，後事算是圓滿的幫他完成了，可是老人家如果知道這些情景，恐怕也難免老淚縱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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