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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職業:我是送行者
亡者是位口腔癌末期的病患,癌細胞擴散到全身,走的前幾天,家人要求將嗎啡的用量提高,希望能減少些痛苦。
往生菩薩身邊站著一對兒女,為人子女得知父親的離開,該有的反應,也都一樣沒少的出現在他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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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比較好奇的是,往生菩薩的老婆吳姐異常冷靜,沒哭沒鬧,也沒歇斯底里地哭喊,對我而言,這不是個好現象。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我就無法跟家屬完善溝通,遺漏任何細節,可能會造成一場不圓滿的告別式。
助唸室裡分成兩個畫面,一對兒女哭天喊地的忙著通知其他家屬,另一個畫面則是護喪妻面無表情的冷靜。我觀察她,年約50多歲的她並沒有顯現出應有的老態,她不算美,但很有氣質,身上所穿並不是名牌,但掩蓋不住她的氣質。
有句話說「穿著龍袍也不像太子」,吳姐正好相反,不穿龍袍也像太子。鶴在鶴群中,也許沒法分辨出誰比較突出,但如把鶴放在雞群就很明顯了,金城武無論如何扮醜、扮老,他還是金城武。
她感覺到我在觀察她,沒迴避我的眼神,反而對我點了點頭。這舉動讓我感到,這女的不簡單。
其他家屬陸續趕到往生室,討論治喪流程及告別式要辦到什麼程度,這是很重要的部分。討論越來越複雜,家屬很強勢,要求許多禮俗程序,殯葬用品一定要最頂級的。
正當家屬們討論到要以最高規格辦告別式時,吳姐出聲了:「他是我先生,我照顧他一輩子了,他的每件內褲、每件衣服、每一餐都是我打理的,我比你們都要了解他,我知道他要什麼,而不是你們。你們要做那麼多,我沒意見,但多做的部分,誰提議的就由誰出錢。」
聲音不大,但這些話的威力足以撼動全場,讓整個往生室鴉雀無聲。話一出,其他家屬悻悻然的離開。
往後幾天,吳姐都親自帶著親手煮的菜來替亡者拜飯。我是承辦此案件的禮儀師,義務性的告知她,公司有替往者拜飯的服務,但她回絕了,「我當然知道由你們來我會比較輕鬆,但我不想被抓到任何一點把柄。」
果然,這女人很不簡單。拜完飯前去燒紙錢,每個動作都親力親為,不假他人之手。
晚上替往生菩薩做「開魂路」法會,按禮俗,往生菩薩的妻子是同輩,不用跟著晚拜一起跟拜,但她非常堅持全程跟著晚輩祭拜。這讓我腦中浮現她曾跟我講的:「我不想被抓到任何一點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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