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月特企─大檸檬X陰陽道師命玄
鬼月到了,大檸檬請來了小檸檬最人氣的作者──命玄(還不知道小檸檬的酸酸罰戳這個連結200遍),到底道士這個神祕的職業平常都在做什麼?做過這麼多奇奇怪怪職業的命玄又是怎麼樣的?
◇為什麼會當上道士?有師父或門派嗎?
其實我從小就有靈異體質。由於從小就看得到,可以說在我懂事以前,它們就是我生活的一部份了。
體質這種東西很奇妙,有些稍微敏感的人平常看不到,但一旦被提點,感受就會突然變得很強烈。小時候我還不太懂,有一次上課,看到旁邊有鬼就自然而然地講出「有個阿姨站在那裡,好像想說什麼」,把老師嚇昏。最後老師調職了、也有同學轉學。
類似的情形發生過兩三次,我媽覺得這樣下去不行,就把我送到跟阿公有交情的九羅門──也就是現在的師門,一直學到十八歲才出師。現在也有道教學院,跟一般的大學學科很像,修完課就可以拿到畢業證書,畢業後直接當道士。但我不是走這個系統,而是從老師父那邊學出來的。
坦白說,我們師門、還有老師父這個系統之所以會慢慢凋零,就是因為有體質的人越來越少,入門門檻也高。學院派的道士,他們的工作就是科儀類的,像是做醮、法會、安斗、水陸超渡法會之類的。
現在主動找上我的工作通常是難處理的、或是當事人手頭比較拮据的。如果個案經濟情況不好,就意思意思收點小紅包。而且所有收到的錢,我都會捐一半回饋給師門。因為當初在師門學習的時候,從食衣住行到教學通通都是由師門付的,所以出師之後,做這行收到的錢都要捐一半回去,才能讓師門繼續運作、培養下一代弟子。
◇遇過印象最深刻的事件是什麼?
工作印象最深刻的,還是龍潭凶宅(上、下)那件事,因為那是我最靠近死亡的一次。雖然也有過其他差點死掉的經驗,但那起碼還有掙扎的餘地,在龍潭那次,卻只能看著自己的力量慢慢消失、連反抗都不行,一步步走到連自己都沒有的境界,沒有比這更絕望的感覺了。
最近的話,是針對世間人情冷暖而有所體悟。我以前協助過C小姐,她因為爸爸往生又回來找我。C爸爸生前散盡家財幫助親戚,後事卻沒半個人肯幫忙,連自己老婆都不出錢,最後還是C小姐賣房子才勉強辦起來。算起來C爸爸生前起碼散了上億,但後事區區的六十萬,卻沒有半個人願意出。
一個好好的家族,因為一個人走了,不僅家族散了,連他生前作過的事也都被當沒發生過,其實讓人很唏噓。
◇經歷過這麼多次瀕死經驗,有讓你打過退堂鼓嗎?
其實我這個人很痞、也很皮。畢竟我出師的同時就知道自己的大限之日了,講難聽點,當你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死,就沒有顧忌、也不太會害怕。也因為這樣,我把很多事情看得很淡,包括生死,除非有突如其來的意外,但我平復的速度也比較快。在我看來,人死了其實只是變成另一種形式生存而已。所以我盡情做想做的事。
有人問我,我越來越忙,會不會越來越難找到我。我的回答是,我會做到我做不動為止。很多人認為我很瘋狂、不守規矩,像是不應該把法器扔在劍袋裡、隨隨便便拎著,應該要有儀式、好好的供在刀架上。但對我來說,法器就只是法器,而且很多時候狀況緊急也沒辦法這麼講究。
◇有沒有什麼因為道士身分帶來的方便或不便?
都有,方便嘛...例如在當兵的時候,新訓時一般都會沒收私物,但我解決了軍營裡的一點「麻煩」後,就得到士官長特許,可以帶著木劍法器。有次營長搞丟了東西,我幫他算出三天後會出現,也真的找到了,之後營長級以下也沒有人能對我怎樣。
後來選兵種要填專長,我寫了「通靈」,就被送到最陰的海巡去,結果一去到大隊本部,就被取了「通靈王」的綽號。一直到退伍其實都過得滿爽的,不用站哨也不用煮飯,唯一要做的就是去幫忙撈屍體。
還有我當救生員的時候,只要看到有鬼在游泳池,大概就知道等等一定會出事,只要一直盯著祂們就好,無聊的時候我也會抓祂們來聊天,反正這樣也比較涼。大學住宿舍我從來沒開過冷氣,因為我把整棟宿舍的鬼都抓到寢室,比冷氣還好用。結果鬼在我們睡覺的時候太無聊,玩房間裡的東西,把我室友弄到崩潰,逼我把祂們叫出去。
不方便的部分...常被找去幫忙就算了,像前陣子為了鬼月,我吃了一個月的素。道士有十誡,最後一條是必須為人正直、不苟言笑,但我辦不到啊!要我不能說髒話還不如殺了我。也因為這樣,我平常辦事積的功德都被耗個精光。而且本人平常很少在積功德,鬼月比較容易遇到事情,乾脆吃素先存一些起來放。
道士在辦事,像是幫人改運、求桃花、感情、事業等等,都必須耗我們的法力和功德。這就是為什麼外面收費很貴,因為道士是消耗自己的東西、去幫人換來其他東西。
◇有沒有憑著道士的身分,做一些觸犯禁忌或比較危險的事過?
有時候是觀點不同。像是一般人半夜不會去墓仔埔,怕危險,但我是去工作的,當然不會避開。為了好玩的話也有,有一次我跟朋友去阿里山,下山後跑去民雄鬼屋探險,在民雄鬼屋沒碰到鬼,倒是在旁邊的廢墟碰到鬼。
◇文章提過你還當過臨時演員跟獵人,可以分享一下這些經歷嗎?
演員、獵人,其他還有樂團歌手、舞台劇演員、補習班老師、國小老師、跆拳道教練……等等,我還有救生員執照、潛水執照、直排輪執照、我也會水電跟國術。
我身體不好,所以十歲就去學跆拳道,國中開始學中國武術,這對我現在工作也有幫助,因為如果人被鬼附身,力氣會變得很大、很難壓制。我高中就是綠光劇團的預備成員,大學演過舞台劇,畢業之後就去當臨時演員。
獵人是我大學的時候暑假去打工。本來只是應徵活動指導員,但沒有活動的時候就要跟老獵人去打獵,莫名其妙就帶著番刀跟其他裝備上山了。除了這些,我也當過黑社會跟牛郎、打過地下黑拳。
只要我有興趣,我什麼都做。
◇做過這麼多職業,本身更喜歡哪一種?
其實我從國中就想當小說家跟演員,幾乎所有辦過的事我都會記下來,所以開始在小檸檬寫文章後,我經常回去翻以前的紀錄。我的記憶力不差,雖然大部分紀錄只有兩行簡單的敘述,不過只要想起一些片段,就能像蜘蛛網一樣延伸拼湊起來。
老實說我其實並不太想做道士,但道士也不是說不想做就能不做的。就算我不想,事情也會找上我,而且我也沒辦法放著有困難的人不管。
◇你覺得做道士這一行,最重要的是什麼?
我覺得最重要的不是法力高低、不是會不會做,而是所謂的「正氣」,人夠不夠正氣很重要。我們師門之所以人會這麼少,除了要有體質,心性一定要過關才行。
以前的大學老師說,我這個人有才無德。他說得也沒錯,我不喜歡被規範束縛,不管是社會的規範、道士的戒律。但我認為我的心地跟才能都算是好的,只是價值觀跟一般人不太一樣。舉例來說,我們師門也有門規,不過觸犯後要怎麼處罰,通常會看理由。做道士這行不可能利己,如果這人犯錯的出發點全然是利己的,就絕對不行。我認為,如果只是想過好生活就別來做道士,再有錢有名也只是個神棍而已。
◇最想跟你的讀者說什麼?
可以有信仰但是不要迷信。太多的人信仰某個宗教或老師,什麼都照老師的話去做,把命運放在別人手裡,甚至去供養他們。
我會勸人們自己先想辦法解決,解決不了找朋友、找專業人士,身體有問題找醫生、有法律困難找律師,真的沒辦法才來找我。但我只能給你協助,不能主導你的人生。比如客人來問事業,我會替他算出他適合哪些工作、往哪個方向走,至於怎麼選自己決定。像是業務,我依據命格推算這個人可能適合走高單價,就會建議他往汽車、珠寶、房地產之類的方向努力。
(有什麼不能算的嗎?)樂透號碼之類的我算不出來,別人的死期雖然算得出來,但是不能講。
算命這回事,你相信人定勝天還是命由天定?命由天定這句話只對了四分之三,剩下四分之一才是人定勝天。人的命運取決於他的習慣、觀念、跟態度,算命是根據這三個要素推定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當其中一項改變,就有機會抓住剩下四分之一的機率。重點是,能不能改變這要看你自己。
假設我告訴你今天會有車關,留在家裡就能躲過。而你平常餓了就去外面買東西吃(習慣)、或你覺得外面的東西比較好吃(態度),但你今天改變了這兩者,改在家裡煮東西吃而不像平常一樣出門買,自然就不會遇到車禍。改變自己也就能改變命運,或是讓大化小。
我覺得這觀念必須讓大家知道,只是一味相信人定勝天一意孤行、或是認定命由天定對所有事情都很悲觀,都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