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容愛滋病患、愛滋孩童長達30年的民間機構「關愛之家」,如今院內竟找不到任何愛滋病童了,近5年來愛滋寶寶的個案數皆是零,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我一開始也不是要做愛滋病!」
30年前,楊婕妤的一位好友田啟元,因體檢被驗出感染愛滋病,遭到師大拒絕入學,成為台灣第一位身份曝光的愛滋病患。當時舉國嘩然,最後在衛生署的協調下,師大才同意田啟元復學,並透過電話授課的方式完成學業,順利從師大美術系設計組畢業,成為知名的劇場工作者。
當時的田啟元猶如過街老鼠,被貼上各種污名標籤,只有楊婕妤敞開自己的家門,空出一床位,讓自己一對兒女與田啟元生活在一起,成為收容愛滋病患的濫觴,「其實我一開始也不是要做愛滋病,早期看到他們很悲慘,一開始住我家
,接著租房子集中照顧。我當時在台大公館那邊開花店,有賺點錢,但最後照護開銷太大了,店也賣掉了。」
有鑑於投靠的患者越來越多,但社會對於愛滋病患的污名和恐懼有增無減,楊婕妤遂成立了「關愛之家協會」,在當時幾乎是愛滋病患者唯一的避風港,除了成人病患,也同時收容愛滋寶寶與愛滋媽媽。
對於「關愛之家」所帶來的龐大經濟壓力,楊婕妤卻不以為意,她說,「我以前是學美術的,『創作』很重要,大家都不會去做的事,我就需要去做。做了之後,很多人也會跟著感動。」這股對「人道創作」的堅持,讓她為台灣的愛滋病患者奉獻了30年以上的青春。
雞尾酒療法問世,愛滋寶寶歸零!
在過去,愛滋病患者死亡率極高,末期的患者住進「關愛之家」如同接受臨終照護。然而到了1997年,台灣全面採用何大一博士所發明抑制HIV病毒的雞尾酒療法,愛滋病患者的死亡率顯著下降。患者在治療過後,已可外出工作,自行照料起居,「關愛之家」的收容工作也轉型成中途之家,患者只剩下被遺棄或父母無力扶養的「愛滋寶寶」。
但隨著愛滋病治療研究的突飛猛進,原本會受到母子垂直傳染的愛滋寶寶,如今只要讓母親服用抗病毒藥物,生產過程中施打zidovudine(ZDV)等抗愛滋病毒藥劑,嬰兒產後不餵食母乳,並給予ZDV口服液,嬰兒受感染的機會便能降到2%以下!
疾管署傳染病組副組長李佳琪指出,早期的愛滋寶寶,多來自注射感染的媽媽,如注射海洛因的媽媽不會規則地去做產檢。但政府94年開始推動孕婦愛滋篩檢,若呈陽性反應,母親可選擇是否還要生產。如果要,政府則會提供完善的預防措施,比如按計畫吃藥控制病毒量,出生後再對嬰兒預防性投藥,定期追蹤,也會給予母乳代替品的補助,因此垂直感染的機率極低,近3年來只有一例,而且個案是旅居國外,回台生產時才發現的。
楊婕妤表示,「大家都不知道愛滋病醫學很發達,我們已經連續3年沒有接到愛滋寶寶的案例了。現在院內收容的,全都是健康的移工寶寶!」
照顧移工寶寶,盼能「報恩」
在政府對愛滋照護的進步下,楊將資源轉向更需要的人,也就是在台移工。如今,照顧移工孩童,已成為關愛之家的主要業務,就連政府碰到在台落難的外籍人士,也會請託「關愛之家」協助安置,其中又以移工在台灣所產下的子女居多。楊婕妤說,「20多年前,有3個柬埔寨女移工被假結婚被賣到人蛇集團,靠恩客施出援手,從屏東逃到台北來找我,我收留他們,請他們幫忙照顧那些愛滋病人。我們以前沒有錢、沒有立案、沒有協會,很感恩外勞幫我們所做的,算是報恩吧!」
目前關愛之家全院170多位全是健康的移工孩童,楊女士表示,這些孩子大概9成以上在2年內都會被父母領回。因為在台灣犯遺棄罪也會被判刑,若父母長期失聯,社會局依照程序會尋親半年,仍找不到後確定為棄嬰,之後便能辦理台灣的身份證。但在這之前,「關愛之家」是唯一能帶給孩子一絲溫暖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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